有一户人,他们家有两个女儿,至今仍未拥有姓名,安静坐在屋子一角,看着从那高高的窗户透下飞舞着尘埃的光。
由远到近的脚步声令她们全身紧绷,“咔嚓。”老旧木门的开锁声令她们下意识瑟缩身子,姐姐在门打开之前颤抖着将妹妹推到桌下。
与咒骂一起袭来的是逃脱不了的拳打脚踢。
父母毫无道理地将情绪发泄在孩子身上。
姐姐被扯住头发往墙上撞,被高举的木椅砸倒在地。
咬紧牙关不哭泣,避免让父母更暴躁,忍耐是这里的生存法则。
等父母发泄完摔门离去,伤痕累累的人躺了足有半个钟头才慢慢爬起。
一瘸一拐走向角落的木桌,看着缩在一动不动的少女。
姐姐努力让肿痛的脸露出微笑,结果扯到伤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只好先向妹妹伸出手“没事了,出来吧。”
头发枯黄的女孩呆愣着,直到姐姐又呼唤了几遍,这才有所动作,眨眨因脸颊凹陷两显得过大的双眼,手脚并用爬出来,把手放进大姐掌心。
在全身是伤的姐姐中间,她居然能称得上干净健康。
二人依偎着,呼吸着,将铁锈般的血腥味咽下,残喘着,期盼着,想象逃离这里后的光景。
大姐策划了一场出逃。
外面是什么样的?与这里一样是痛苦的吗?
妹妹没见过,也不知道,便没有逃走的想法。
但大姐不同,她有过美好的童年,吃过热呼呼的饭菜,在冰凉的河水里淌过脚。
但在奶奶去世后,只在这个家里学会察言观色,随时警觉可能到来的殴打辱骂,尽量先一步将妹妹藏起来。
她一遍遍向妹妹讲述外面的一切,让她能对未来抱有期待。
而今天,就是见证的时候。
小妹令人担忧,长期生活在暴力之中,她用茧把自己包裹起来试图保护自己,让变得她呆呆的,对外界感知微弱。
大姐得多说几遍才有动静,她害怕对方又给忘了,就又靠着额头重复说着。
“去找穿制服的警察帮忙。”姐姐尝试形容模样,曾经和奶奶去吃关东煮时在邻桌瞧过一眼,现在记忆模糊,一直回忆也只能依稀想起一些片段。
「腰上别了武器,至于衣服……应该是黑色的,不,蓝色?」
“就是一群穿相同衣服的人,身上带了刀或棍子。”
她也不知道离开这里后该怎么办,但一定要逃走,一直生活在这个家里人都会不正常,这个世界远比想象中的更辽阔更美丽。
被发现肯定会被打死的,她握住妹妹的手,直到手心都浸出汗。
语调沉重而缓慢,希望她能把话全部记住。
“向前跑,别回来。”
他们居住的房子很小,周围是空旷干裂的田地,再远一点,跨过桥梁,人烟就会逐渐多起来。
等太阳升到中间,父亲会去赌博,母亲会去做饭,然后吆喝她去洗衣服。
就趁这个空隙逃出去。
一只蝴蝶偶然从窗户飞进来,它脆弱,美丽,误入这片黑暗的角落。
忽有异动,便又扇动着翅膀重新向光亮处飞去。
门开了。
姐姐背对门坐在地上,任由站在门口的母亲呼唤也分毫不动,等对方冲进来扯她头发时,她猛得转身,将握在手里的东西刺向母亲的左眼。
“噗嗤”一声,母亲右眼惊恐地向左看,断口尖锐的凳子腿就这么直直插进去,嵌在眼眶里,晶体破裂,流出□□与猩红的混合。
“啊啊啊啊啊!”在不可置信后疼痛袭来,尖锐的惨叫骤然响起,几乎震破耳膜。
姐姐被推倒在地,凳子腿又顺着力道被“噗嗤”拔出。
姐姐丢掉凳子腿,双手颤抖。
抬头看向呆站的妹妹,起身,拉住她踉踉跄跄向门外跑去。
头发从身后被揪住,脑袋向后一扬,便顺势被那双沾满血的手掐住脖子。
她把妹妹往前一推,沉默无言却无比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向前跑,别回来。」
她被母亲按倒在地,母亲伤口上的血滴在她脸上。
“嘀嗒嘀嗒……”
像雨水,打在脸上很冷,带着泥土的腥味。
脖子上的双手发力,窒息感令她涨红脸,求生的本能让手胡乱挥舞,打在母亲右眼的眼皮上。
母亲疼地哇哇大叫,松手捂住眼睛滚到一旁。
“你这家伙,要是没有出生就好了!”
姐姐曾经一直在思考「您为什么要生下我呢?」
但现在,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她用余光瞥向那抹向前奔跑,逐渐缩小模糊的身影。
前面的抵抗已经耗光了所有的力量,她营养不良,面黄肌瘦,只剩一张皮包骨的身体遍布伤痕,胃至今还因为饥饿在痛苦的哀鸣,风一吹就会倒似的,现在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母亲又走过来了,她就近抓起了一尊佛像,想要宰了自己的女儿。
以往只能任她打骂的所有物居然升起反抗之心,还弄瞎了自己,这不杀掉怎么能消气呢?
于是母亲对准她的头。
父亲每次离家前都会拜一拜屋里做工粗糙的佛像,希望这一次赌博可以赢得头筹。
她也会偷偷地拜,希望父亲真的能赢,这样就不用挨打了,父母喜笑颜开,她们甚至偶尔还可以多分到一个烤土豆。
但是神明大人果然不太灵验,十有九次都不会实现。
其实想想也是,她也乞求过不会挨打,但这个愿望无论如何都实现不了。
看着被母亲高高举起的佛像,母亲的血沾在上面,佛像的面容依旧安详慈悲。
她闭上眼,在心中祈求「这一次就好,神明大人啊,求求您让我的妹妹幸福吧。」
像蝴蝶从那狭小窗口飞出去一样,去故事里那个美好的世界,开心快乐地活下去。
“咚……”
天空蔚蓝,飞鸟展翅划过苍穹,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现在是紫藤花开的季节,妹妹闻到花香了,外面的阳光很温暖,和姐姐说的一样。
被路上石子刺痛的脚掌在这一切中显得微不足道。
继续跑,继续跑。
动脑子,好好想。
明明所有的思路是从未有过的清晰,视线却被泪水模糊,打上一层朦胧的白雾,又顺着风划到眼角。
即便因为奔跑使喉咙发痛,肺像要炸开一样,她依旧没停下,她奔向迟来的自由。
双脚从最开始的疼痛变为麻木。
撕开保护自己的茧,拼命思考,拼命回忆绝望的过去。
该怎么做该怎么办,姐姐教过她,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思考。
棍子,从砸坏的木椅上脱落,被用来打她们的木条。
长长的,打在身上很痛。
路边的人用来挑东西的担子,不对。
拿在手上串满彩色玩具的木棍,也不对。
从这上面根本无法分析。
她双腿一软,实实在在摔到地上,想挣扎起来,却四肢瘫软无力。
周围的人被吓一跳,纷纷将视线投向那到道瘦小的身影。
在旁边小花上的蝴蝶飞来,为汲取泪水中的盐分停留在她的脸颊上。
紫色的,斑斓的,在阳光下微微扇动双翼。
听说,蝴蝶振翅,能在世界的另一边卷起风浪。
有两个人蹲到她面前,羽织下是黑色的立领队服,衣服上的金属扣子有些晃眼。
在意识消失前,她又想起了姐姐提起的刀。
赌场的人上门向父亲讨债时用的长刀。
那些人进院子后才拿出来,架在父亲脖子上,一阵威胁恐吓后,在父亲陪笑恭送中都包起来。
找到了。
服装相同,带着长条形状东西的人。
此时就在她面前。
卷起的风浪终于来到她身边。
今日时运不济,男人赌输了,又欠上一屁股债,灰溜溜回家。
不过他并不害怕会有来要债的人,他有来钱的路子。
“怎么还没到,都推迟好几天了。”他盘算着趁机向商量好来买孩子的人多敲几笔。
踹门进去才发觉不对。
他妻子趴在地上,地上血呲拉擦的。
“喂!你怎么了!?”他上前扒妻子的肩膀,把人翻过来。
妻子脸上全是血,脸颊肿了两倍,上面有清晰的巴掌印。
看到这惨状,他当即放开手,被吓得连连后退。
跑到放家当的地方,看里面赌剩下的几个小铜子儿还在才安下心。
头顶突然有点痒,他伸手挠脑袋,碰到柔顺的头发。
「找警察。」他这么想着,转身就想出去。
在这时,他猛然想起自己年轻秃顶,哪儿来的什么头发?
背后冒出冷汗,他缓缓抬头。
有个“人”倒挂在他正上方的梁上。
倾泻而下的柔软发丝将男人的脑袋彻底包裹在其中,冰冷的指尖碰到他的皮肤,最终捧起他的脸。
一人一鬼靠得极近,魇梦眼中倒映着男人惊恐的面容,声音比对待爱人还要甜蜜,向他轻声喃语
“我觉得我需要比初生更有攻击力的词来形容你们。”
欣赏够对方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他连尾调都带上愉悦“你是卖家?加班逮人能看到这副让我心情愉快的模样真好啊~”
话虽如此,收起笑容,翻脸比翻书还快,丝毫不手软,直接大手一挥赏了对方一个大逼兜。
从梁上一跃而下,抄起腰间的警棍上下开弓,拳打脚踢,暴揍他一顿。
最终鼻青脸肿的夫妻二人喜提亮闪闪的银手镯。
魇梦把人往局里一扔就跑去逮下一个了,下属再再再再次选择把犯人的伤算作袭警后自卫还击。
没办法,单凭犯人所述无法证明什么的。
这位又破获一起大案子,工作能力强,还厉害到不行的上司除了下手残暴点,犯人越痛苦他越开心的性格变态点,找证据的时候趴在地上像蜘蛛一样动用灵活的四肢以极快的速度满地乱爬到处嗅疑似鬼上身,把每个第一次见到的同事都吓得晚上做噩梦之外完全没缺点。
而被带去医院的少女,还沉睡在血鬼术制造的梦中,脸上带着浅笑,不知是做了什么美梦。
作者有话要说: 警察是不被禁刀令约束的,咱主打的就是个信息差。
这边来说香奈乎相关。
原著并没有把遭受的迫害写的特别清晰,所以我大概补充一下。
我不觉得这种畜牲父母能够养育孩子长大,所以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最初可能是申其他人照顾,长大了,那之后生下的孩子,大概就会由她来照顾,在长姐的庇护下熬过婴儿时期。
在这期间出生的孩子,大概有好几个,其中就有香奈乎。
当长姐终于支撑不住死去之后那些暴力就会重新落到其他孩子身上。
但是拿那么多孩子给这两个畜牲迫害,算了咱,写两个,其他孩子不在这里出生也会从其他家庭里诞生。
ptsd也不会有原著那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