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过一天，网络突然冒出好些人向大众科普《不可名状的赛博游戏》，并铺天盖地宣传《启明星》抄袭《不可名状的赛博游戏》。

之后又过了几天，国内的游戏论坛都开始讨论《启明星》与无忧工作室，《启明星》被推到风口浪尖。

这些自称“赛博玩家”的网友们明显是有备而来的，只要论坛上有个关于《启明星》的帖子有点热度，他们便会成群结队般冲进去，在评论区大肆批判《启明星》。

这种阵仗林素不是没见过，当年七月游戏的《诺斯替》测试的时候也陷入过抄袭风波，可七月游戏在开发《诺斯替》之前也做个好几个游戏，且都是小众精品，积累了不少死忠粉，《诺斯替》陷入抄袭风波，也有许多东西死忠粉站出来和水军对线，并大力支持《诺斯替》，《诺斯替》才得以在高压下顺利开服。

但《启明星》没这条件，无忧工作室成立并不久，总公司的主要业务也与游戏没什么关系，加上趣娱前段时间公布的3A大作PV大受好评，国内无数玩家开始期待趣娱的游戏，批判换皮游戏，连带着嫌弃内购游戏，因而《启明星》现在的风评格外差劲，这些乱七八糟的评论绝对会影响《启明星》的销量。

为了挽回《启明星》的风评，林素听从林艺的吩咐，联系Cun工作室的项目负责人。

因HE4工作室与Cun工作室都是主要做抽卡游戏的，彼此间是竞争关系，林素与那边的人仅限于点头之交，没有私下的联系方式，故他想到了曾在Cun工作过的姜琦。

午后，林素把一杯冰咖啡放在姜琦桌上，姜琦还在与又停止响应的数位板斗争，闻声抬头，目光扫过咖啡，小心翼翼地把数位板推开，对林素问好：“下午好，Salt。”

林素也回了他一句下午好，把隔壁安酌的椅子拉过来，安酌去找程序们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他坐在电竞椅上，掏出手机给姜琦看林艺昨天给自己的文件，佯装思索：“这是趣娱的外包泄露的场景建模，据说是《二重旋律》的新手村地图，我怎么总感觉在哪儿见过。”

姜琦也觉得眼熟，低头看细节，惊呼道：“这是Cun工作室歌德项目组的地图，就是那个非对称竞技游戏《歌德》的新手村地形，相似度有百分之八十。”

林素关了手机，进入主题，“假如外包没有骗人，这个地图真是《二重旋律》的地图，那趣娱算抄袭吗？”

看着林素微微上扬的眼角，姜琦结合网络上的言论，几秒内整理好前因后果，并理解了林素的意思。

他一拍大腿：“算，肯定算！”

“我想要歌德项目组负责人的联系方式。”

“我只有我主管的微信，但他离职了。”姜琦掏出手机，低头翻微信通讯录，“唔，我听我前前同事说，《歌德》如今的主美是Pay，戚染。”

林素起身，把椅子归位，抬脚走人：“不用了，谢谢。”

在来之前，林素就已得知这个场景建模是戚染设计的，他与戚染也算是旧识，《伊甸园》血族女王克琳洛的美宣是戚染画的。

林素记得，戚染是个很有文人风骨的画师，平生最讨厌抄袭与AI，既然戚染现在是《歌德》的主美，想必不会轻易放过Wright吧。

回到办公室，林素登录微信给戚染发信息：[在吗？听说你去了Cun？]

聊天界面的名字变为正在输入，几秒的等待后，戚染发来信息：[嗯，我在Cun工作室当美术主管。]

林素套近乎：[你不是讨厌公司么？怎么突然去做主美？]

戚染：[我师父的小儿子谈了个主美对象，要与我师父断绝关系，我师父头疼，两个人对峙了一年多，最后我师父妥协，让他带对象回家。]

什么东西？

林素蹙眉，打了个问号。

[我师父是独立漫画师，一辈子没进过游戏公司，也不接外包，她很好奇主美到底是做什么的，害怕儿子被骗，就让我去打探打探，当时我在做Cun的项目，顺便就问了问和我对接的主美，被那主美哄骗进了公司，现在，那位主美跑路，《歌德》一时半会找不到人交接，制作人让我顶上。]

林素看完，只能说机遇来了挡都挡不住。

他又与戚染寒暄几句，把话题往趣娱的3A大作上面引，提问：“你看过趣娱内鬼爆出来的场景吗？”

昨天晚上，林艺就托人在外网上将手里的成品图爆了出去。

果然，戚染回复：[看到了。]

林素继续打字：[我觉得很眼熟。]

这次，戚染回复的时间长了，他回了三个字：[他抄袭。]

紧接着，戚染又发：[趣娱抄袭我，还污蔑你们的《启明星》抄袭，你联系我，是想让我站出来控告趣娱抄袭？]

林素坦然承认：[是。]

[Wright虽然是二重旋律的美术总监，理论上不必奋斗在开发一线，但二重旋律爆出来的PV的确是Wright的风格，因此我认为Wright就是二重旋律的主美。]

[Wright曾偷走我留给伊甸园的美术资源，他也在Cun工作过，也不是不可能偷你们的东西，他是惯犯了，我认为抄袭你作品的人，也是他。]

[我们这边对启明星的投入很大，启明星一旦不能开服，或者开服后流水没达到预期，公司势必动荡，我们不可能放任趣娱污蔑我们。]

[而Wright有污点，还在二重旋律项目中担任要职，我妈认为可以从Wright下手，扰乱他们内部。]

林素一口气把该说的都说了说完，表现出自己的意思，静等戚染回复。

聊天界面上的“正在输入”没再出现，林素盯着戚染的名字看了三分钟，猜测戚染应该找上司商量去了，故暂时放下此事，跳转到公司自研的办公平台，查看姜琦发来的文件。

姜琦已做了五年的原画，由初级原画师晋升为高级原画，他现在是原画组长，放到某些中小厂完全可以当主美。

当年随着林素来到无忧工作室的三位美术都成长了不少，姜琦不再和赵叙争夺安酌的“宠爱”，安酌和赵叙在一起了，但安酌还是喜欢和姜琦一起玩，赵叙却不再敌视姜琦，三人间已经好久没有上演燃冬了。

现如今，姜琦和赵叙分别是原画组长和角色模型组长，安酌是技美，他们三人承担了美术组百分之五十的工作，让林素可以腾出手来应付外界。

林素审完原画，时间来到下午六点，正好是下班时间。

恰好，电脑右下角的微信图标亮起，戚染发来信息：[我们老大说，可以。我把你的联系方式推给他，你注意好友申请，他去开会了，待会儿回你。]

林素回了个OK的表情包，退出微信，关电脑下班。

他刚把鼠标移动到右上角的叉上，戚染又来：[我去，我跟你说，我们老大刚才好激动，他中二病上头，在办公室里大吼大叫，说什么趣娱就是压在游戏圈头上的恶龙，吸我们从业者的血。]

[他说他要中二病世界，要联合宅男们，屠杀恶龙！]

想必戚染口中的老大是《歌德》的制作人，当年《歌德》被趣娱坑得有多惨，林素都看在眼里，《歌德》的制作人仇恨趣娱不是没有道理的。

趣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说句恶龙也不为过。

林素打字：[我们这边的口号是，宅男拯救世界。]

戚染接上：[中二病拯救世界！]

退出微信，关上电脑，林素把东西收入黑色双肩包里，去楼下找江衍。

江衍坐在电脑前敲什么，他身边有位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林素记得江衍的位置不在这儿，而是在靠窗的地方，那么江衍坐在这里，百分百是帮这位年轻人解决事情。

林素走到江衍身后，敲敲桌子，打断江老师的工作，江衍还盯着显示器：“马上马上，我把这个解决了就来。”

江衍可真的好老师，也无愧卷王之名。

林素清了清嗓子：“宝贝，你好厉害哦。”

江衍敲键盘的手一顿，僵硬扭头：“亲爱的，你怎么在这儿？”

随后，觉得这句话有点怪，他急忙改口：“宝贝，他是组里新来实习生，我是他的实习导师，他刚才犯了点小错误……”

“我知道啊。”林素摸了把江衍的头发，带下来几根金发，他提神，“你别光帮人家改，得告诉人家错在哪儿，让人下次注意。”

提醒完江衍，林素又转向这位实习生：“我强烈建议你写注释，别学你江老师，他不写注释也能把代码写得清晰明了，让人一看就懂，你不行，你还没那本事，学他的话很有可能让网上的那个段子成真，几天后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

实习生懵懂点头，林素瞥了眼显示器，揪江衍耳朵：“起来，我来告诉你该怎么解题。”

三个工位之隔，余南溪躲在显示器后面摸鱼，他问时烨：[咱们老大还会代码？]

时烨秒回，看来也在摸鱼：[听宋晓他们说，咱们的林老大当年是A视觉计算机系的，后面转动画。]

余南溪：[那咱们老大高考考得挺烂挺差的。]

考进主打艺术的大学的计算机系，这成绩该是有多烂啊。

时烨咯咯笑：[所以才说，我们亲爱的林老大是天赋玩家。]

时烨的笑声有点大，传进林素耳朵里，林素投来死亡射线，两人秒怂，退出聊天界面，慢悠悠地敲键盘。

为实习生解决完问题，林素与江衍一起回家，在电梯里，江衍耷拉着脑袋：“宝贝，你不开心吗？唔，我让余南溪来带他？”

林素挑眉：“是，我吃醋。”

话虽如此，他却没有一丝吃醋时该流露出的情绪，而是微笑着抬手，把江衍堵在电梯的角落，压低声音：“所以，宝贝，你要哄我。我想，你今晚抱着我睡，给我讲故事，你在北美的故事，我想知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遇到过什么人，什么事。”

笑了一下，林素说：“别有压力，就当讲故事，睡前故事。”

电梯到达负一楼，门打开，姜裸站在门口，受到一万点暴击。

他指着两人怒吼：“你们这对狗男男！”

不远处，姜琦在车里鼓掌，表示认同。

最近都十点才下班，到家十一点了，第二天又要早起做饭，没什么时间码字(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