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小沃尔特反应极快地否认自己喜欢芭芭拉，他批判尤娜的想法简直“离谱”“毫无根据”，声称尤娜又在“胡说八道”。
但尤娜就是从堂哥那多余的小动作中看透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过，这次她不打算帮他了。
一来，她知道为什么小沃尔特明明喜欢芭芭拉，却不敢宣之于口——无非就是觉得自己有缺陷，与芭芭拉·基恩不配对。
二来，尤娜是个很记仇的女孩，小沃尔特那句“你不懂真正的爱情”仿佛是在指出她身上存在弱点，这让追求完美与卓越的尤娜难以忍受。
这个世界还有她不懂的东西吗？
没有。
她只是不屑于懂而已。
哦，她当然明白对于一些性格软弱的人来说，爱就是隐忍与克制。
可对于尤娜，她对任何物品、任何事、任何人，都只划分想要与不想要两类。
一旦确定自己想要，她就会果断出手，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
就像当年喜欢爱德华，她想要他，所以他就成了自己的男朋友。
尤娜坚信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真爱这东西没必要特意了解，也不必过分追求，它会给人带来感官上的快乐，但也会让人怯弱，让人不自信——瞧瞧小沃尔特就知道了。
尤娜对小沃尔特如何爱上芭芭拉，又是因为什么爱上芭芭拉的起因经过不感兴趣。
她只是觉得，这个愚蠢的男人，居然白白放弃了与芭芭拉·基恩谈恋爱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他辜负了来自尤娜·约翰逊的善意。
他绝对会后悔的。
*
基恩家。
与芭芭拉结束了一对一的空手道教学，又学习了近身格斗术，尤娜露出满意的微笑——果然，芭芭拉能让她变得更完美。
既然没有制定新规则的力量，那她首先得适应现有的旧规则。
二人洗完澡后坐在一起闲聊，不知怎地聊到那天尤娜一行人被哥谭队围堵的场景。
“芭芭拉，在你眼里，哥谭是什么样的地方？”尤娜问。
“一个腐败与罪恶肆行，混乱且无秩序的罪恶之都。”芭芭拉·基恩露出一个厌恶的神情，“如果有机会，我真希望它永远消失在世界上。”
尤娜眼睛一亮，不动声色地打听起来，“真的吗？这听起来太糟糕了。芭芭拉，介意跟我讲讲你为什么讨厌哥谭吗？”
芭芭拉点点头，“我无比庆幸自己转学来到了阿布奎基，这里确实帮派林立，dp盛行，但显然阿布奎基的警察们都在用心打击犯罪，可是哥谭——它从上到下都烂透了。”
尤娜很有耐心地倾听着。
芭芭拉继续说：“当我还是个中学生时，哥谭还不像今天这么混乱。玛莎韦恩夫妇是哥谭首富，他们心地善良，为穷人提供了工作岗位，还设立了慈善基金，那时候哥谭人民的生活还是有希望的，他们知道自己至少不会饿死。”
贫困引发的混乱吗？还是别的什么？尤娜若有所思。
“可在1989年，这对夫妇在看电影途中被求财者枪杀，横死在哥谭街头，只留下一个大难不死的男孩。由于事情恶劣，韦恩集团宣布停止对贫民的救济。”
“从此哥谭就像安装了发条一样，开始狂奔向堕落的深渊。在五年后的今天，哥谭大街小巷已经满是小偷、扒手、流浪儿、帮派成员、疯子、杀人狂、精神病……”
“连警局内部都动荡不安，他们抢案子不是为了正义，而是为了自己的升职加薪。一旦案子涉及到哥谭市的大人物，他们躲都来不及，根本不会为哥谭平民出头。”
有因必有果。
求财者杀死那对夫妇的时候不会想到，他们也扼杀了其他贫民求财的机会；哥谭警察的权利倾轧纵容了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剥削，因此哥谭动荡，罪犯越来越多。
哦，也许他们还会很高兴呢。
毕竟没有罪犯，那怎么能突显出警察存在的必要性呢？尤娜有点冷酷地想到。
“尤娜，有时候我真的感觉很奇怪，为什么哥谭与别的城市完全不一样，为什么哥谭有这么多不正常的市民。”芭芭拉·基恩说，“这简直像是被上帝诅咒了一样。”
哥谭真的是被上帝诅咒的城市吗？才不是，因为神根本不存在，真正导致哥谭走向堕落的，是哥谭人民自己。
钱与权的大门全被堵住了，生活环境混乱无序，还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他们不疯才怪！
尤娜越听越胸有成竹——她想到自己下一个剧本写什么了！
她要以哥谭为背景，写出正义与邪恶抗争、理智与癫狂并存、令人眼前一亮的故事。
主题已然确定，可故事情节还是一团迷雾。
尽管尤娜很想亲自去隔壁“民风淳朴”的哥谭市取材，但现在摆着她面前的有两大难题。
第一点，她的身手连芭芭拉·基恩都比不上，去哥谭无异于绵羊掉入狼群，只会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的家人全在局势相对稳定的阿布奎基，他们绝对不会放任尤娜前往混乱的哥谭。
只是尤娜没想到，命运的垂青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之快。
*
沃尔特·怀特愤愤不平地擦着地板，他脑子一片浆糊，还有点恶心想吐。
该死的，他就不应该相信杰西·平克曼！
作为平克曼曾经的化学老师，他早该知道的——当年考化学试卷不及格的杰西·平克曼怎么可能懂化学！
而他居然把购买塑料桶的任务交给了这个蠢货学生！
瞧瞧杰西·平克曼都干了什么，买不到塑料桶，居然因为图省事，直接把艾米洛的尸体放进浴缸里溶解。现在好了，强酸融化了浴缸和二楼地板，一楼的天花板都塌了！
肉块化成一坨散落在地，隔着面罩血腥味也清晰可闻，沃尔特·怀特忍着恶心仔细擦拭地板，不禁想起了格雷琴，他的初恋女友。
当年他们都是同一个大学研究所的高材生，还参与了诺贝尔化学奖的合作，可他为了追求平凡的生活放弃成为化学家。
如今格雷琴已功成名就，而自己却穷困潦倒。他工作日当高中化学老师，周末在洗车店洗车赚钱，有次洗车遇到学生，他还要忍受他们的羞辱。后来为了给家人留下金钱，他走上了一条注定罪孽缠身的不归路。
想到这，沃尔特·怀特叹了一口气，却牵扯到胸腔内部的肺脏，于是重重咳嗽了一下——哦，他还不幸地确诊了肺癌晚期，治不好的那种。
做错事的杰西·平克曼偷偷看了一眼自己曾经的老师，现在的犯罪搭档，不敢吭声。
等两人互相用水龙头冲洗防护服上面的血迹时，杰西·平克曼终于问，“地下室的那个你打算什么时候解决？”
沃尔特·怀特更加痛苦了，“我会收拾干净的。”
“你知道我们已经抛了硬币了吧，我解决艾米洛，你解决那个药贩。”杰西·平克曼说，“希望你说到做到。”
沃尔特沉默。
之后发生的一切就像噩梦。
沃尔特·怀特纠结了几天，他与药贩酒后畅聊，第一次向别人吐露自己得了肺癌这件事。
药贩为了自身安全，向沃尔特保证不会向警察告发他和平克曼，这让沃尔特卸下心防。
他本来也没勇气亲手杀人，便决定释放药贩。
但是当他回到楼上，正准备拿钥匙时，却发现刚刚的碗少了一个碎片——药贩趁他昏迷的时候拿走了碎片。
那个药贩想杀了自己！
这个念头一出现，沃尔特便怒气冲冲的赶到地下室杀掉了药贩。
可看着药贩的尸体，沃尔特又涕泪纵横，泣不成声，“你不该这样做的！我本来想放了你的！”
沃尔特·怀特后知后觉地理解了尤娜的那部《幸福家庭》电影中，瘾君子杀人犯的心理——他本可以选择做个好人，可命运将那个选择无情地抹去，然后把他推向无底深渊……
再也无法回头。
他感觉自己的心中有什么珍贵的东西碎掉了，又似乎有什么东西生长出来了。
这让沃尔特茫然无措。
可更让他惊惶的还在后头。
“天哪，你们……在抛尸？”尤娜咬了咬大拇指。
爱护家人、循规蹈矩，甚至还唯唯诺诺像个窝囊废的怀特叔叔居然是杀人犯！
这属实有点超乎尤娜的意料了。
沃尔特·怀特懵了，尤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天气渐渐炎热，无论什么东西在这样的温度下都会腐朽发臭。为了避免麻烦，沃尔特·怀特与杰西·平克曼开着房车来到荒漠中，可他们正在处置药贩的尸体，尤娜突然就开着摩托车出现了。
她不仅出现了，还亲眼看见了他们的抛尸现场。
场上寂静片刻。
“要不要杀了她？”杰西·平克曼有些紧张地问道。
“No！她是我的侄女！”沃尔特·怀特赶紧拦住搭档。
如果是陌生男人，他没准会考虑一下平克曼的建议。但这是尤娜，她不仅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还是丹尼的女儿，他的侄女，他的家人。
沃尔特现在还不至于疯到连家人都能杀。
杰西·平克曼瞪大眼睛，将尤娜和沃尔特·怀特来来回回看了几遍，“见鬼了，你们长得根本不像啊！”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尤娜还是不说话。
沃尔特·怀特顿时慌张极了，“尤娜，听我说，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这是猪肉，我和平克曼在为一家屠宰场工作……”
面对男人语无伦次又苍白无力的解释，尤娜·约翰逊是左耳进右耳出。
她在想——也许她一直苦恼的两个问题，终于有了能一次性解决的方案。
“不用担心，我不会告发你们。”尤娜笑眯眯的，俨然一个心无阴霾的乐观少女。
沃尔特·怀特和杰西·平克曼面面相觑，为什么她会是这种反应？这不正常啊！
“但作为交换，你们得答应我一件事。”尤娜无视这两人目瞪口呆的神情。
“什么事？”沃尔特心想，只要尤娜能不告密，他什么都会答应她。
他在心里做了很多预设，可是尤娜接下来的话，还是让沃尔特错愕片刻：
“成为我的队友，我们一起闯荡哥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