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燃认出了殷文修的声音,眼神一点点清明。
该面对现实了。
他的父母不要他,只有殷文修愿意要他。
“我不好……”鹿燃抿紧薄唇。
“哪里不好?”
殷文修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他宠溺地揉了揉鹿燃的头发。
“我们家小燃最善良了,救了那么多人,特别了不起。”
救了很多人,却回不到过去,把最想救的那个人,从“尾针”带出来。
也救不回鹿燃自己……
鹿燃的世界是一片冻土,冰冷、贫瘠、黑暗无光,
如果能有一束暖光照进来,殷文修愿意为了那束光,倾其所有。
“我一点都不善良……他们明明是我的父母……我却希望他们消失……如果……没有他们……就好了。”
鹿燃埋在殷文修的胸口,断断续续地说。
他不怕让殷文修知道,殷文修见过他最狼狈、最丑陋、最残忍的一面,还是无条件对他好。
没关系的,可以告诉哥哥。
说出来,心脏会好受一些。
真的……快要……死掉了……
鹿燃从江阔的口中得知殷文修把父母带走后,每天都很痛苦。
原来他那么害怕,害怕殷文修把他的父母送到自己身边。
他没有办法面对。
因为……会忍不住……拿起刀……
就像曾经,把刀送进“毒蜂”的身体一样。
殷文修怔愣了几秒,脸色微变,满眼不可置信,轻声确认,“小燃是不是……讨厌他们?”
“不是……我恨他们。”
鹿燃说着恨,眼中却没有半点恨意,只有刻骨铭心的痛苦。
“我好恨……”
“恨不得他们死掉。”
鹿燃说着最狠的话,却哭成了一个小可怜,眼泪不要钱似地往下落,在三个男人眼中变成了珍珠。
小珍珠重如千钧,砸进殷文修的心里,疼得心脏都要裂开。
殷文修脸色骤变,表情因痛苦而扭曲,眼神狠戾骇人。
他蠢透了,竟然以为鹿燃在乎那两个烂人,仅仅是以“虐杀女佣”的罪名将他们放逐火星劳作,还给两人留了一条命。
早知道,就该把两人送到鹿燃的手上,让他亲手解开自己的心结。
“那就让他们去死好了。”殷文修压不住怒火,从牙缝里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
鹿燃惊讶,眨巴了两下眼睛,“嗯?”
是他听错了吗?
一定是听错了。
文修哥可温柔了,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善心的大好人!
殷文修冷静下来,“没什么,哥哥在想,怎么哄小燃开心。”
【怎么折磨他们,会让小燃开心?】
鹿燃:诶?
“我,我已经没事了。”鹿燃低低地说
殷文修轻轻叹了口气,拇指在他的眼角摩挲,擦掉泪痕,“再睡一会。”
“嗯。”鹿燃乖巧地点头,眼眶红红的,漂亮的眼睛晶莹水润。
殷文修的心脏一下子就塌陷了,根本舍不得放开他。
江阔走过来,递上刚温好的果酒。
沈羡鱼略微蹙眉,神色凝重地盯着他们。
“润润喉咙。”殷文修把果酒喂到鹿燃的嘴边,看着对方小口小口地喝下去,体内的暴虐因子才稍稍安定下来。
不能吓着宝宝……
晨曦悄悄探入里屋,带来缱绻温柔的暖光。
鹿燃睡得很安稳,呼吸声均匀,殷文修双手抱在胸前,坐在床边,闭目小憩。
江阔和沈羡鱼一个躺在鹿燃的脚边,一个趴在鹿燃的身侧。
半晌,鹿燃好像踩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睁开眼睛一看,就见自己的脚搭在江阔的小腹上。
鹿燃:……
他看着身旁的三个男人,头顶野蜂飞舞。
——我一定是还没有睡醒!
鹿燃倒头继续睡。
殷文修睁开眼,一手一个把沈羡鱼和江阔拎了出去。
沈羡鱼、江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