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抵猜到母妃叫宫婢过来的理由。

可这件事他不想由着她。

看着宫婢靠近的身体，以及那双手，陈渂觉得头晕，他抑制住呕吐的感觉，错开身体，“你走，明日本殿会告诉母妃，不会将罪责怪在你身上。”

陈渂清楚地知道，宫婢若是办事不利，会受到惩罚，死向来是她们的结局。

他不是乱杀无辜的人，所以会帮宫婢说明。

可是那宫婢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一样。

只是眼神微微失落，便继续上前。

陈渂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已经说得那么明白，此人还是要步步紧逼。

看着面前的裸体，别人觉得极为香艳的场景对他而言犹如酷刑。

宫婢越靠越近，甚至想要触摸他。

他打算问最后一遍，“你当真不停下？”

宫婢妖娆一笑，“殿下，娘娘叫奴来服侍您。”

此时他的耐心已经用尽，时常以笑示人的脸也彻底冷下来。

随着宫婢靠近，他也没有再往后退，一步，两步······

宫婢离他只有短短一拳的距离，陈渂将床边的长剑抽出，毫不心软地刺向她。

血流了一地，宫婢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就失去了生机。

陈渂和死去的宫婢待了一夜，早上又用刀将自己的胸口划伤，以宫婢要刺杀他的理由掩盖她的死。

没人会在乎宫婢到底是怎么死，只会卷上一道竹席扔去乱坟岗。

在乌兹欺负他的不止有部分皇子，还有势利眼的奴婢，他们不敢白日来，只敢夜里偷偷摸摸进入他的房间，对他上下其手。

皇贵妃还是侧妃时，便将陈渂当作太子培养，自然不会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忍下皇子的欺辱，只是因为当时的他处于位卑者。可他是瞧不上这些奴婢，更不会纵容他们，毕竟在这个世道，奴婢的命和猪狗畜牲没有区别，死了连问都不会有人问。

一开始，宫里的太监会在夜里找他，他便偷藏了一把匕首，每当这些人潜入房间，他都会故意装睡，然后在他们放松之时杀死。

如此一来，就没奴婢会来欺辱他。

·

存清出来的时候，陈渂已经睡着了。

看着他起伏的胸口，她将旁边的被子给他盖上，再慢慢退到外间。

她背朝向陈渂，自然不知道他睁开眼瞧着存清，也根本没睡着。

这两日陈渂身体都被折磨着，几乎大半天都躺在床上，存清也不敢胡乱跑出去，每日都呆在陈渂身边照顾。

她无聊之下还想出一个缓解的法子。就是陈渂的身体伴随着剧痛，就算醒着也下不来床，于是存清就找来了一些话本子，一旦闲得没事做就去给陈渂读着玩。

今日便是两日之期，他们等来了巫婆。

巫婆先是用银针查探了一会儿，再面露喜喜色地说：“比我想象中的好一点。”

原本在陈渂身体的蛊虫相当厉害，放蛊王也不容易救治，没想到不过两日，蛊王变得虚弱起来。

存清连忙问：“好在哪？”

“也就是说，解蛊毒的时间可能要比我预估的时间要短。”女人耐心解答道。

陈渂脸色还是一样的苍白，没有丝毫血色。

时间越短，就对他越有利。

女人用同样的一把匕首，将陈渂的手臂划开，里面的血呈现出暗红色，流出来。

直到血没有那么深的颜色，巫婆才将伤口包扎起来。

临走之前，又告诉他最近要好好休息。

存清一如既往地拿出搁在床头的话本，要大声念给陈渂听。

但这次念了小半个时辰，存清便没了耐心，甩甩手就不想读了。

陈渂放过血之后，就没那么痛了，还闲情雅致地对存清笑。

“我想出去看看。”她不指望陈渂有什么回答，告知对方过后，就起身出门。

陈渂笑着摇摇头，眼里有些宠溺。

她性子闹挺，不是个爱安静的，昨日也是出去待了一会儿才回来。

·

屋外。

存清一般都是在宫殿里面晃悠。

今日和昨日没什么区别，就是坐在外边的亭子看了会金色的小鱼游动，又吃了一些点心。

呼吸完新鲜空气，存清拍拍手上的点心渣子，预备回去。

殿外来了个男子，男子身后跟着一个奴婢，低着头。存清看不见她的脸，但看那道身影却有点熟悉。

看不清那宫婢，存清看向男子，他玉佩挂在腰间，穿着也是华贵。

两人对视，存清还穿着奴婢的衣服。

男子走近，宫殿的侍卫拜礼道：“大王子安。”

存清认不得此人，但听得清侍卫的话，于是她便学模画样地行了个礼。

男子眼睛是蓝色的，带着异域风情，他瞧着女子的容貌，心头一动，“你就是巫婆的弟子？”

存清老实答复：“不是，奴是他的奴婢。”

大王子哼了一声，眼神是毫不掩饰地欲念，他道：“难不成还是个贵公子，竟然还有奴婢跟着。不知你这小丫鬟以后可愿跟着本王？”

存清咬咬牙，胡编道：“公子确实是商户之子，虽不及大王子，但也算少爷。王子喜欢，奴自然欣喜，不过奴婢是公子的通房，便一直跟着，实在是配不上您。”

听见女子是别人的通房，王子的兴趣淡下去，也没心思和一个普通奴婢说话，招呼也没打的走了。

存清呼出一口气，也不敢呆在外面了，慌慌忙忙地跑进屋里。

陈渂还拿着话本看，见少女急急忙忙地样子，问：“怎么了？”

存清惊魂未定，上前拉着陈渂道：“差一点，我就被这乌兹皇帝的儿子看上当小妾了，还好我反应灵敏，不然可就完了。”

陈渂脸色变了变，“哪位王子？”

“大王子。”存清嘀嘀咕咕起来，“不是说大王子病重吗？但是我瞧见他好好的，一点也没有生病的样子。”

他没说话，将话本递给存清。

存清便躺在陈渂旁边津津有味地看话本子。

看了好一会儿，陈渂突然道：“这几天先不要出去。”

存清闻言道：“好。”

她也后怕，觉得这几天还是避一避为好。

又如此过了几天，存清都没出去过，倒是巫婆来了两次放血。

眼看陈渂越来越健康，离开的时日靠近，存清不免问：“我们回去也要进入商队吗？”

由于上次的商队经历不怎么友好，存清便不想那样回大金了。

“不用，我会安排人来接我们。”他喝着汤药，轻声道。

存清看着他手里的药，突然想起今早来送饭的宫婢们嘴里的话。

“对了，我今早听闻那个乌兹国主派人杀了几个壮汉。”存清道，“听宫人的描述十分像是我们商队里遇到的人。”

干了那样的事，大金回不去，来了乌兹，定也不会留下活口。

陈渂早就猜到，此时听见不觉惊讶。

“还真是因果报应。”存清感叹道。

陈渂附和道：“是。”

存清很喜欢陈渂这种会回应她的感觉，是不被忽视的快乐。

她心情一好，便又开始给陈渂将话本上的故事。

陈渂认真地听，少女却越讲越困，到后面的声音渐渐变小，直到没了声音。

话本落到床上，存清已然睡着。

陈渂把被子盖在她身上，目光紧盯着对方。

存清累了就会在床上躺会儿，她也不担心陈渂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相处这么久，存清内心已经默认陈渂是一个正人君子。

但她不知道，在她睡着后，陈渂会偷偷摸上她的脸和嘴角。

他动作轻柔，不会将存清弄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