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她道:“那就等他们来寻仇的时候再说吧。”
裴牵机在心里叹口气,循循善诱:“殿下的理想就如同正兵,而其余粉饰则为奇兵。既然殿下领兵时懂得正奇相辅相成的道理,为什么到了这时候反而格外固执呢?”
宣今昭反问他:“你当时不也引陈氏的人到村里,故意鼓动我杀掉陈却吗?”
她果然猜到了。
裴牵机劝解不成,蓦然道:“殿下难道不知那是出于我的私情吗?”
于是二人尽皆沉默下来。
裴牵机大概明白她这样激烈的缘由,若她是男子,凭借皇室亲王的身份,只需要稍稍透露一点自己的野心,当地士族或依附、或敌对,很快她就能堂堂正正地将含章作为根基。
可是她既然是女子、又未免有些风言风语在外,那么她得到的评语和她的军队、功绩就没什么相干了,若不拿出雷厉风行的手腕来,就往往将自己置于这种被指指点点的境地里,受缓慢而无谓的折磨。
宣今昭也没继续和裴牵机争辩,她或许可以杀掉陈氏的家将和刺客,可是要剪除陈氏整整一支,对她制衡各方势力就留有很大隐患,毕竟陈氏不会毫无芥蒂,他们遍布含章的耳目喉舌也会成为无处不在的触角……
杀伐决断之下,她也知道自己的急切和报复除了出自雪耻之外,还出于胆怯——
对,这点怯懦被她深深地埋藏起来,若非裴牵机的劝说,甚至她自己都要忽略了。
“殿下的脸好冰。”
一只手靠过来,宣今昭以为他要抚摸自己的脸,正要偏头躲过去时,却发现自己只是脸颊被他的手背轻轻贴了一下。
因为冬夜里太冷,从含章将裴牵机带来时,宣今昭往他手里塞了一个暖炉,此时他的手暖和着,只是手上戴着的扳指微凉,又冰了宣今昭一下。
她看向裴牵机近在咫尺的脸,和他脸上掩饰过的、怜惜的神情……
宣今昭忽然想起自己把他带来含章的那一日,实则她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回马去找裴牵机,现在她大概知道了:可能她喜欢的正是这种温和之下不期然的刺痛。
好比攻下一座城池,却在靠近心口的地方中了一箭。
——疼痛与爽意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