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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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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炀在季涵脸蛋上揉了揉,应了一声,夸他好乖。

季涵短短地陷进自己的专属座位里,不敢多说一句,怕他高兴起来直接带着自己去打手枪玩。

季苍兰目光从后视镜撇过去,回头笑着问他:“呱呱今天在学校开不开心啊?”

季涵腼腆地在闻炀的视线里幅度很小地点点头,扭动了圆滚滚的身子,从旁边的小书包里拿了个纸包着的东西出来。

季苍兰问他是什么,呱呱捧着纸包,宛若明珠,小心翼翼地用小手指一层层揭开,跟他们说:“是梦梦送给我吃的曲奇饼干,我想拿给爸爸吃!”

闻炀看到纸里包着碎成几块,有的还被碾成粉的饼干微微蹙了下眉,就听到季苍兰在前面很开心的语气:“谢谢呱呱,你有没有谢谢梦梦分享给你好吃的饼干?”

季涵被夸奖之后抿住粉嫩嫩的小嘴,不好意思地跟他说:“不用谢爸爸,我谢谢梦梦了。”

“好棒,”季苍兰夸奖他,“那我们下次也送给梦梦你喜欢的饼干好不好?”

闻炀在旁边面露难色地看着那一堆饼干“废墟”,但看到季苍兰面不改色地吃了半块儿,季涵眨着bulingbuling的大眼睛,把饼干递到他面前,还是吃了进去。

季涵看到他吃了饼干,脸颊肉动了动,期待地问:“爸爸好吃吗?”

闻炀前32年,哪怕在监狱里都没吃过这么碎还参杂了纸屑的饼干,听到他问,努力看起来亲切地笑了笑:“好吃,谢谢你。”

“不客气。”

季涵仰起笑脸,骄傲像插了白翅膀,忽闪忽闪,飘了出来,得意的微表情和闻炀方才的样子如出一辙。

闻炀重新坐回副驾上,想到刚才后视镜里的口型,单手要来拦住季苍兰的肩膀,被无情地喝住:“安全带。”

他撇撇嘴,但笑意压不住嘴角,还是翘在两边。

“你爸爸在哪个饭店?”季苍兰边点开手机导航,问他。

闻炀打开信息给他扫了一眼,收回手机的时候,还是说:“如果不想去就不去了。”

他说:“没事的,我把你娶回家,总要去见岳父的。”

闻炀听到他这么说,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侧看着他的方向,心里算盘拨得噼里啪啦乱响,一挑眉,提醒他:“上次你输了。”

“这么想听?”季苍兰笑了一声,打了一把方向盘,回正方向的时候刚踩了油门车就猛地一颠:“老go——我!”

他本来要叫出来的称呼被差点脱口而出的一句“我操”堵了回去,脚下急忙刹住,诧异的语气,音调往上飘走:“你改过了?”

“没有,”闻炀没听到那个词,颇遗憾地舔了下唇,手指在模式轮上转了一下,说:“忘记换了,刚才launch control开成了最大。”

季苍兰扫了眼方向盘上的车标,觉得他简直就是由奢入俭难,又想到还没跟他说过想搬回自己原先的房子,顿时倍感头疼。

车子起速太猛,刹车弹地极硬,就差一点怼上前面一辆车的屁股。

闻炀在急刹中没什么反应,面色自然,但两个人不约而同回去看了眼季涵。

季涵水汪汪的眼珠在眼睛里打转,蹙着小巧的鼻头,脸色被吓得很白,坚强地没有掉眼泪。

“怎么这么不经吓?”闻炀逗了逗他,简单评价。

季苍兰觉得自己跟他的育儿观简直是天差地别,一个太关心,一个太随意,瞪了闻炀一眼,说:“你到后面去陪着他。”

闻炀本来还想跟他牵手,听到季苍兰这么说就有点不高兴,但好歹是他儿子,还是笑眯眯地坐到了后面。

季涵一开始还有点怕闻炀,但后面就适应了,奶声奶气地跟闻炀前言不搭后语,天南海北地聊起来。

在互相介绍彼此名字的时候,忽然扯到了隋炀帝。

季涵年纪轻轻,说:“故事里说他是个大坏蛋。”

闻炀笑了一声,问:“怎么坏了?”

季涵说不出来,包子脸圆鼓鼓地皱起来:“很坏很坏!”

不过他马上松了脸颊,指着季苍兰很兴奋地说:“但是爸爸是警察!爸爸会抓坏蛋的。”

闻炀笑容僵了一瞬,但保持的很好,没有被看出来。

季苍兰开车目不斜视,轻声说:“字的意义是人赋予的,我当时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它另外的意思很适合你。”

炀字去礼远众,被用作恶谥。

但季苍兰只是希望,在地狱之火中不断燃烧自己的Elie,能够被人听到真实的心跳。

闻炀。

他听到了,火燃烧下的哭泣,所以披了一身水做的月光,朝地狱深处走去。

饭店定在申市市中心一家老字号中餐厅,派头很大。

季涵之前一直被季苍兰保护在他们生活圈的那个郊区里,在人多的地方,面上有点发怯。

左手紧紧握着季苍兰,右手被闻炀紧紧握着,像个小鹌鹑,完全不敢动弹。

接待员带着他们走到包厢的路上,季苍兰低头跟他说:“你要叫grandpa。”

闻炀听到后噗嗤笑了一声,点头赞同,说:“对,就叫那个最老的。”

季苍兰在知道Caesar和他的关系后就专门搜过,能查到的所有介绍里Caesar只短暂地结过一次婚,但描述过于略去,他无从猜测。

他有点摸不准闻炀的母亲究竟是什么原因缺席,一直也没有多问。

闻炀似乎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松了捏着季涵的手,径直抬过来,拇指把他微皱的眉心揉开,说:“我发现你总是对我很客气。”

季苍兰下意识想反驳,但“没”字停在嘴边,又吞了回去。他仔仔细细想了一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有一点没办法完全把想到的事情问出口。

就像最简单的“我爱你”,闻炀说来一百句,可能才换得到季苍兰别别扭扭的一句,那一句还是半吞半吐,拐弯抹角地含蓄流露。

但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因为一个人太久,试错成本太低,边界感就变得很强。

用看似平易近人的外表隐藏了内心真实的淡漠孤僻,导致好像对谁都隔了一层似有若无的纸膜,不敢迈出去踏出第一步。或许有人曾察觉过这层隔阂,但都选择了敬而远之,没有戳破。

闻炀则与他完全不同,Caesar对他教育严苛,但其实也在用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宠爱这个儿子。在最开始的时候,闻炀可以说是自信到了狂妄任性,几乎可以完全做到傲睨万物,不计后果的地步。

当年季苍兰就是被他这种迷之自信吸引了目光,第一次被挑衅时有了回嘴的冲动。

所以后来闻炀一直说他脾气不好,季苍兰都有点难以理解。

他只是想不到怎么会有人……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如果不是身份地位让人不敢忤逆,季苍兰觉得他早晚会被人教做人。

但季苍兰也从来没察觉过,正是闻炀太过肆无忌惮的性格,才能一把扯下他心里那张纸,在全世界只有一个人才能看到的时候,变得格外不同。

闻炀看他愣住,似乎是觉得他此时的表情很有趣,揉了揉细白的面颊,调笑他:“跟我撒个娇。”

季苍兰立刻回过神,眼尾红着瞪了他一眼,薄唇动了动,惯用敷衍手段:“滚。”

说完,拉着季涵继续包厢走去。

闻炀被拉了半步,大步追上去,走到季苍兰侧边,单手揽住他肩头,又笑了一声,但及时停住,问:“你刚刚想问我什么?”

季苍兰脱口而出:“你妈妈在哪里?”

但好了没几秒,话刚出口便觉得这个问题太私人,想要道歉。

“我没有妈妈啊,”闻炀却先一步把他的话截住,一脸轻松自然,没有任何不悦:“我的姓氏是Caesar的,他本身有华国血统,觉得该有孩子了,所以跟一个华国名媛联姻生了我。我出生之后觉得有个孩子还不错,但怕把我玩死,又生了Siren。”

或许是他把这件对很多人来说过于敏感的事情说的太轻松,又可能是他毫无保留地语气让季苍兰的界限也跟着融化。

季苍兰想了想,又问:“那你还记得你母亲长什么样吗?”

“不知道,”闻炀耸耸肩,“没有问过,我有记忆的时候家里就没有女人承担母亲的角色。”

“那Caesar和Siren……”

季苍兰站在包厢门口,想到屋里那对父子令人咋舌的关系,哑了声音。

闻炀不安好心地笑了一声:“这是Siren自找的。”

门被人推开,包厢里很安静,也没有听到交谈,但空气中响着一种古怪的震动声,似乎是一个小型马达喋喋运转的嗡鸣。

Caesar不在里面,只有闻迎隔着圆桌坐在红木椅子上,抿着唇,脸颊有点不自然地潮红。

两个人的脚步立刻顿住,闻炀似乎是习惯了,但因为季苍兰停住了也跟着停住。

季苍兰当机立断地捂住季涵的眼睛,问:“你们在干什么?”

闻迎在他们进门的时候就转过了视线,时隔两个月不见,他又染了头发,艳紫的发色衬得身上的皮肤更白,脸颊像俄罗斯精致的人偶,红唇随之颤抖了一下,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颤抖着说:“痛……”

Caesar的声音从下面响起来:“马上好了。”

季苍兰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有无语过很多次,但这次可以排进前三。

他连带着瞪了闻炀一眼,想说:你们家怎么一个比一个还要无节操。

不过他显然是误会了,Caesar关了机器站起来的时候,衔着烟,手里捏着一把小型纹身机,看到他们微笑了一下,若无所觉地说:“坐吧。”

闻迎站起身甩了甩腿,季苍兰这才看到他右边的小腿上红了一片,有一个刚纹上去的纹身,是一朵迎春花,但被放在一个玻璃罩里。

像小王子的那朵玫瑰一样。

五十出头的Caesar在季涵面前,倒是比他想象的更加……

季苍兰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那张对同年龄来说年轻得过分的脸,努力想出了一个词,好相处。

甚至可以说太好相处了。

让他无法将两个月前在邮轮上准备“大义灭亲”的狙击手划伤等号,但他旋即转念一想,觉得即便那天自己没有开枪,Caesar也不见得真的会开枪。

Caesar和闻炀很像,不光是容貌,性格也有些近似,但要比闻炀更加沉淀与圆滑。

季涵就被这种伪装欺骗了,被推着小脊背,软软地叫了一声:“grandpa.”

Caesar听到后先是斜了闻炀一眼,而后笑起来,弯腰伸手,亲自把季涵抱到自己旁边的椅子上,问他:“几岁了?”

季涵很乖地说:“五岁了。”

Caesar遂道:“其实看得出来。”

但他的话并非对着季涵,而是说完笑着在闻炀脸上扫了一眼。

闻炀表情登时变得有点不自然,顿了顿,而后飞速地转头看了眼季苍兰,季苍兰并没有留心他们这句对话,因为他被闻迎那边的动静吸引了。

闻炀只好撇撇嘴:“反正我当时在发病,精神不大正常没有看出来,Siren也跟着误导我。”

往常来说,Siren听到他这种推锅行为的时候,已经炸毛了,但今天也没加入他哥哥和父亲兼情人之间的对话。

他正在和季苍兰对视。

刚刚关了纹身器后是静了很多,现在适应之后季苍兰还是听到有嗡声在响,他站在一边无从插入闻炀家里的对话,化身边缘人站在闻迎边上,不尴不尬地站着,一边仔细去找嗡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这时候闻迎就抬头和他对上了视线,单手撑在他面前的椅子上,肩头滑落一大片白滑的肌肤,勾着唇笑了一下,问:“你在找什么?”

“我好像——”季苍兰刚说了三个字,就立刻停住,他发现嗡声是从闻迎身上传来的。

似乎是早已料到,闻迎暧昧地朝他眨了眨眼。

季苍兰有点受不了他这样,当即移开了视线,把刚刚进门时已经撤回的半句话重新再脑海里浮现。

这时有服务员进来询问是否可以上菜,闻炀迫不及待和Caesar结束煎熬的对话,朝他点头,拉着季苍兰在一边坐下。

季涵被Caesar留在身边,旁边就是闻迎。

闻迎很喜欢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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