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好吃，他没能吃完。

沈时哲的理智又回来了，这条巷子在白天比夜晚隐蔽，光进不来，路灯又不工作，他抬起身子，从昨天遇到的路人身上起来，低头看过去，那人已经完全变异了——不自然抽动的身体，凸出皮肤的血管，那双眼睛呈现出灰白的颜色，两颗石头一样嵌在眼眶里。

“喝……呃……”

沈时哲把手从他的胸腔里拿出来。

他昨天睡得很好，只是生命流逝后血也会变凉的，他没能享受多久温暖。

新生的丧尸脱离了阻碍，站起来，沿着墙一步一步向外走去，血已经干涸，不再流动，这让他至少不会留下脚印。

沈时哲就这样看着他走，丧尸的行动速度是很慢的，他最终及时抓住了丧尸，控制住丧尸的行动，把它带进胡同深处，一同寻找新的藏匿地点。

他现在浑身是腐败的臭味，或许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他无法忍受自己不再是人类的事实。

“对不起……”想到这里沈时哲用手捂住了半张脸，哽咽声和丧尸腹部出气的杂音混在一起。他只好重新关注起丧尸，附近似乎有活人的气息，丧尸的头往一个方向用力地扭，如果它还活着恐怕已经断了脖子。

“喝…、喝……”胸腔破洞的新生丧尸发出喉管通风的嗡隆声。

它已经不会活着了，沈时哲表情悲伤，动作不停，立刻带他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

第一个孩子要出生了。

林月焦急又快乐，在客厅走来走去，人类用双腿很有意思，这让他刚坐下又因为好玩站起来走了一会儿。

齐渊才要说点什么，身边的恋人就站起来走了，他有点无措，于是也站起来和林月一起走。

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两个人逛了好一会儿客厅。

齐渊不知道林月为什么走，可他站在林月身边就觉得欢喜，心里一点一点冒粉色的泡泡。

林月不知道齐渊为什么要走，说实话现在的情形有点像被一个没长壳子的新生儿追着走……

是齐渊打破了局面，他笑着拉住了林月，和林月一起坐在茶几边上，牵着林月的手说话：“月月，你在为什么焦虑？”

为什么焦虑？

他在开心啊。

林月不知道怎么回答，抱着齐渊，将头依靠在他心脏的位置，每当他这么做，齐渊就不会再问问题了。

齐渊果然也不再问了，揽着林月的肩膀，和林月亲昵地靠在一起。

实际上，他之前还时不时想着，林月拒绝了他的告白又同意了……说不定是要骗他些什么，林月以前都只有在想要点什么东西的时候才对他殷勤。

……现在这样的林月就很好。

虽然也许现在的林月也是想要他什么……要什么呢？

林月听着齐渊的心跳声，在人耳无法捕捉的腔室回声中，林月听到孩子破茧的声音……只要破出那层壳，吃掉其他落后一步的兄弟，他就可以尝到一点齐渊的味道了……

每次只吃一点点……不会被发现的。

林月悄悄笑了。

【你在笑什么？】系统的声音出现了。

没什么……

【……别真和小世界的人谈了啊，】系统的声音换了个方向，【剧情进展不错，在主线开始前的时间会被加速交代，你很快就能饱餐一顿了。】

饱餐一顿……林月没去看齐渊，因为饥饿，幻影们又冒出来，坐在林月视线范围内每张椅子上，黎成玉更是直接坐在茶几上，直勾勾盯着齐渊的脸。

【记住，有名字的不能吃。】

有名字的不能吃……

【乔安通不知道什么时间会上线，你必须尽快改变剧情走向，齐渊在原作里当的是救世主，或许把他向反方向引导会好些……但让一个能当救世主的人突然变成坏人也很不容易。】

【如果可以把他变成丧尸王就好了，可惜，原作已经有一个丧尸王了。】

沈时哲就是那个丧尸王。

可他并不是故事一开始的反派。

做为丧尸王，他保有人类的记忆，同时得到了丧尸的不死与抗击能力，在人类方觉醒异能后伪装成异能者加入了人类方。

他想变回人类，加入齐渊身边做他的同伴，救下团队里的所有主要人物，为疫苗的研究付出了许多。

他想变回人类，但也并没有拒绝丧尸病毒带来的力量，在一个夜晚被人偷看到他杀人的场景，被那人找机会暗杀，没想到人类的部分死亡后，丧尸的部分就显现出来，他最后的人性慢慢消逝，连面容也变得丧尸化起来，这下不论如何解释都无法再回到同伴们身边。

……好可怜，林月摸摸肚子，可以来我这里住。

齐渊的手也覆上来，放在林月的手背，这个画面太像一对夫妻在妻子孕期的亲昵活动，齐渊悄悄观察林月的表情。

林月没什么反应，这不是他实际的身体，他只是在模仿人类。

黎成玉的幻影笑了：他在摸你肚子里的宝宝。

宝宝不在这里。林月抬起手，抚摸齐渊的头，手指落在齐渊的耳后。

宝宝在这里。

白色的新生儿跳动着心脏回应虫母。

齐渊以为这是林月发来的信号，稍微低下头去亲吻林月，林月就也愿意回应他。

介于林月的实际年龄，系统看齐渊的眼神变得奇怪了一点，它很快离开了小世界监控。

林月的头靠在齐渊肩上，齐渊今天还要去一趟大学，和他交代了晚饭要微波几分钟就离开了他身边。

林月看着他，走到玄关、换上鞋，和他挥手、转身，最后是门关上的声音。

时间开始快进了。

指针飞速在转，云在天幕上重复着既定的运动，黑色的天光撒下来，杂乱的人类的味道被世界加速的冲力叠加到呛鼻，林月轻轻地咳嗽。

风要散开了。

今夜无月，说要回家的齐渊没有出现。

林月背对门坐下来，耳朵在在这里最能听清外界的动向。

时间的流速恢复了，这意味着……齐渊的时间走到了既定的节点。

既定的节点。

系统面板上浮着文字，这个世界对应的剧情很好找到——两位男主，齐渊和乔安通的第一次见面。

去找教授的齐渊，去找竹马的乔安通，丧尸爆发后聚在一起，一同逃了出来……逃去、这里，林月听到人类的脚步声，但这不属于齐渊。

系统才说过，不知道乔安通什么时间会来，他就来了。

林月觉得有意思，笑容保持了好一会儿。

门外的人终于到了，有重量压在门扉上，林月开了门，对面的人正要撞过来，刚好撞在林月身上，人类的身体是很脆弱的，这么一撞，林月倒在地上，后脑因为重重地落在鞋柜角上陷进去。

一个穿着普通T恤的男大从林月身上起来，刚才的混乱里，他背着的齐渊也倒在地上，这人就是乔安通了。

林月坐起来，抱着自己的腿，新生的肉和头发纠缠在一起，痒痒的。

乔安通关好门扣上反锁。

他才转过来看林月：“……你是齐渊的初恋男友？”

林月牵起齐渊的手指，齐渊痛苦地皱着眉，身体歪倒在地上，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别碰他了！”林月的手被打开。

乔安通抓住刚才被林月牵过的那只手，齐渊难受得咬住了嘴唇。

“……他要觉醒异能了，你别碰他。”

林月还没说话，乔安通拖着齐渊站起来：“卧室在哪里？”

林月指了自己卧室的方向。

乔安通就把齐渊送过去。

林月站起来，给自己拍膝盖。

你的膝盖没有碰到地面，你应该拍你的呃……嗯。林里这时候又冒出来了。

林月重新拍拍。

黎成玉的幻影扒着卧室门：他好香……

好香……好香……闻闻就好像吃到肚子里。

一个一个幻影因为这股食欲冒出来，视线追着乔安通的味道望过去。

他才从卧室走出来，关上门。

和陌生人讲话有些难以开口吧，他没第一时间说点什么，手放在脑后别过了头避开林月的视线。

他不知道自己对面正站着一个男人。

顾晏城的影子离的很近：……他和少轩的味道很像。

少轩好闻多了！黎成玉大声反驳。

林月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哎你也……还没到时间。”乔安通纠结着开口，最后说不出什么话，“今晚我和齐渊一个房间睡。”

他就这么下命令似的说完，又回去了。

真没礼貌。林里嘀咕。

真没礼貌。林月学习着，在脑内念了一遍。

那什么样有礼貌？

进屋子之前要敲门。

林月叩叩卧室门，乔安通打开门：“不是说了让你回自己房间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哐当。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