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很是受她人敬重…
应载雪想。
身后,言通玄见她迟迟没有迈出下一步,不禁探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挑眉:“有点小帅哦。”
下一句:“怎么?他有问题吗?”
言通玄很了解应载雪的性子。
这位绝不是会因一人外貌的美丑驻足,能让她停下步伐的,必然是发现了什么。而应载雪接下来的回话,也证实了她的猜想。
“暂时没有。”
暂时没有,那就是感觉不对劲喽?言通玄再次侧头去看那男修,眯眼思忖。
几息后:“你等着。”
应载雪:?
来不及深想,身边人已扯下自己一截白纱,然后装作手拿白色娟布的模样,混入了那家郁氏医馆外的散修队伍中。
看着忽然空了的身旁,应载雪眼神愣了又愣,过了好一会,才轻笑出声。
真是让人无法拒绝的真诚…视线在喧闹的周遭环视一圈,最后应载雪选了处不起眼的馄饨摊坐下。
这里,是郁氏医馆的斜对角,刚好可以让她清晰看见言通玄的行动。
因着是占了人家馄饨摊的座位,应载雪思索一瞬,还是打算用乾坤袋换一碗馄饨,免得影响店家生意。
可一转头,发现这家馄饨店的老板爷压根不在,只留几个梳着双髻的小儿和一书生模样的男子帮忙看店。
感受到应载雪视线看来,身后正拿着木杆在沙盘里写字的男子抬头,温和笑道:“店家有急事离开了,托在下暂看下孩子。客人要是想吃什么,还需等店家回来才行。”
他身边,几个孩子听见男子话语,也纷纷抬头:“对,对!铁蛋的爹爹有急事出去了。姐姐你要吃东西,得等会,我们和师长都还不会下厨呢。”
“漂亮阿姐,你要是急着用膳,就去街尾那家,那家的包子好吃。”
“是啊是啊!反正千万不要让师长做饭!师长做的饭可难吃了,还会拉肚肚!我上次就吃了一次,可把我小屁.屁折腾死了。”
男子面上笑容一僵。
无奈转头,用细木杆敲了敲说他做饭难吃的孩子脑袋:“你就这么编排师长?再说下去,师长的老底都要被你丢完了。”
“哪有,我说的明明都是事实,前头…前头师长不还…唔!”
一把捂住小孩的嘴巴,男子对露出一抹尴尬至极的笑容:“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在下做饭没那么难吃…”
至少不会真的拉肚子。
看到这里,应载雪失笑:“道友说笑了,既然店家不在,那我便不点菜了。不过,道友可否让我在此先坐一会,好等我朋友回来,再行离去。”
“自然可以。”男子应下。
应载雪目光重新回到言通玄排队的方向。耳边,则不受控地听着身后男子为几个孩童启蒙习字。
等到言通玄兴冲冲拿着“娟布”回来的时候,她已听着男子教完了“忠”“孝”“礼”“信”四字。
稳住白纱人差点刹不住的身子,少年起身,重新将铁剑背于身后,与言通玄相携离去。
只是走到一半,脚又顿住。
她侧头:“闹市喧哗,不宜孩子习字。等店家回来后,道友还是换一处地方教习吧。”
抵在沙盘上里的木杆,向旁微移了一毫,男子抬头,温暾颔首:“好,多谢道友提醒。”
话落,二人不再交流。
男子低头,继续教身边孩子习字。应载雪则与言通玄转身离去。
直至少年的身影彻底走远后,男子才停下木杆,默然看着沙盘里的字。
身旁孩童不明他为何突然不说话了,彼此看看对方,以为是自己等人刚刚玩笑开大了。
有些示好地指指沙盘里的字,乖巧询问:“师长,这个字怎么念?是什么意思啊?”
然而这会她们的师长没有马上回答她们,而是在沉默了四五息后,才缓慢抬头。
“这个字读‘命’,是…”
“‘大命将泛,莫之振救’①的命。”
……
“刚刚那男人是谁?你认识?长得…也是不错。怎么?他也有问题吗?”
一离开馄饨铺,言通玄就围着应载雪开始穷追猛问。
今日遇到的两男修长相都挺不错,虽模样都是秀气儒雅那挂,但看衣着,显然医馆那位更为贵气些。而馄饨铺这位则偏书生气,瞧着随和亲人,没什么距离感。
二人一前一后出现。
叫人忍不住拿来对比。
应载雪不知道她心中想法,只耐心回着话:“并不认识,那位道友替店家看店,我遇上了,便顺便聊了几句。”
“至于有没有问题…”
“应该是没有的。”
秉着闲谈莫论人非②的原则,应载雪并没有回复言通玄对男子外貌的评价。
“应该…?”
言通玄头顶冒问号。
“是,目前来讲,对我们并没有恶意。”甚至还有些善意的打探,但以后有没有…就不好说了。
言通玄了然:“那这人先不费心关注了。”甩甩脑袋,转头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转而就一脸兴奋地说起了另一件事:“对了,你知道我打探出了什么吗?!你肯定想不到!”
应载雪瞧她,笑着反问:“听到跟边家有关的信息了?”
言通玄面上神情一滞。
“你怎么知道?”
“我现下也只在意边家的事情。”
若只是跟那位医馆男修有关,通玄必然不会那么兴奋。
言通玄扶额望天。
所以说,有时候把主角写太聪明了也不好。
和她对话,毫无悬念。
叹气:“的确是和边家有关。”
“但你绝对想不到有多劲爆!刺激!”
正巧这时二人刚好拐出街角,耳边的喧闹声骤然一停,世界都清净了了不少。
言通玄四处望望。
拉着应载雪走到边缘地带。
用难掩激动的声音:“原来六百年前,那个边家刚换过家主!现任边家家主不姓边,是入赘的女婿。”
“因为他接手边家,边家大洗牌,现在已经不自己培养药师了,都是向外界招揽药师。”
“那医馆姓郁的药师,单名一个‘影’字,正是这城内郁家的少家主。”
“听那些人说,他已经是玄级药师了,前些日子刚收到边家的邀约,打算去边家当一段时间的供奉药师,过几天就出发启程了。”
六百年前…
应载雪眼底浅笑淡去。
右手不自觉摸上别在腰间的毛笔,这个时间段不就是老师与那人决裂前后?所以那所谓的祖传剑谱,到底是那人的,还是…
边家?
若是边家的…那老师身上背负的污名,岂不可笑?闭目,少年压下起伏的心绪。
她没有想到在那段往事的背后,还有这么一段背景。而这段背景,老师知不知晓?如果知晓,老师怎会答应与这样的人以剑换谱?可若是不知晓…那老师与那人的闹翻,是否与这事有关?
种种谜团瞬息浮现脑海。
应载雪自以为对当年那件事了解不少,如今一看,才知着背后牵扯颇多。
边家,也许才是此事的关键。
日过屋檐,风轻云净,二人又在城中四处打探了番。见再无有用讯息,便用乾坤袋换了舆图,往西城门走去。
霞光开路,刚好到了应载雪言通玄二人约定好出城的时间。
走至城门口,言通玄忽得一拍脑袋:“糟糕,忘记把灵石放在单家,留给小宁德了。”
昨日应载雪与她说过,要将剩下的灵石,留作给宁德引路的报酬。可她今早起来急匆匆出门,把这事给忘了。
应载雪宽慰:“无妨,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再跑一趟单家就是了。”
二人又转身往单家去。
想来这个时辰,宁德单典熊应该在家…
噌——!
叉尖破空而来!
带起宛若岩浆的火苗。
言通玄当场心跳加速,脚步下意识往一旁挪。身后应载雪反应更快,单手揽过她,错步旋身,带着人巧妙闪避。
火苗擦着言通玄鼻尖而过。
应载雪左腿发力!狠狠踢上持叉之人的后背!
砰!尖利的三股叉瞬间插入木制大门!深入三寸,难以拔出。
单典熊费力站稳身子,满脸怒意地转身,恨声道:“你们还有脸回来!说,你们把宁德弄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