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忘又拉许一则在山的不同角度中拍了不同照片。
身后是绿溢的山,照片里的两个少年被光浇的透彻。
光透过他们的发丝,少年的发丝镶嵌了层光。
两个人都休息的差不多了便继续往上爬,上面的楼梯越来越堵,陈忘便拉着许一则。终于歇歇停停的到达山顶。
爬了一路两个人都累,好在山顶的风凉,又买了水,歇息了一会儿就好了。
山顶峰又高又凉,不过一会陈忘和许一则身上的热气全散开了,过了不久竟然还有些冷。
从高处往低处看,可谓是大开眼界。
陈忘从小就经常来,小时候奶奶腿脚方便,隔一段时间就上来爬一回,陈忘轻车熟路,闭着眼睛摸着走都能走到山顶。
许一则第一回爬山眼前尽是新鲜,往上爬的碎阶梯高低不齐,扶着上梯的扶栏也要摸上一摸,到山顶后往山下看,几亩几亩的田野成片往远处扩散,种的庄稼不同,形成一格一格的,被云层遮住的雾蒙蒙,往下看阶梯,莫名有一种成就感。
陈忘去卖烤肠的摊位买了两根肠,一根递给许一则,“趁热乎的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许一则尝了一口,眼里冒着光,“好吃!”
陈忘笑说:“好吃就行。”
笑容好像橙子糖,惹的人甜蜜蜜。
山顶的风好像吹不走人的心事,却化解了所有烦恼。
许一则张开双臂,好像抱住了山巅,抱住了清风。
世界上每个人都不同,每个人也都有不完美,但每个人都会幸运,哪怕只有一瞬间。
许一则或许就是幸运了一下,让他在杂乱的时光里,遇见了一个发光的太阳。
这个发光的太阳对谁都好,他自己本身也很好,许一则总是这样想。
他喜欢一个本身就超级超级好的男生。
许一则想了很久,山上的风也吹了很久,吹在脸上是轻松的,风里掺杂着少年清脆的声音,好像被过滤了个干净,“陈忘,你开心吗?”
陈忘是蹲着的,听见许一则问就起身,抬手搭住他的肩,“开心啊,一爬山好像所有烦恼都没有了,就只想着往上冲,感受一下山顶的肆意的风。”
许一则就任由他搭着肩,手不由自主的捏住衣角,“嗯,陈忘,我也很开心,能陪你爬山,我很开心。”
陈忘莫名心跳加快,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的,口齿都有些不清楚,“……啊,开心就行,来这……爬山就是开心嘛,对,图个开心嘛,哈哈……”
许一则轻轻笑了一下,清晰的传到陈忘的耳朵中。
陈忘不搭他的肩了,手松开轻轻捏了一下许一则的胳膊,“怎么了呀,笑这么开心?”
许一则半推半捏的往过挤他,“走开。”
陈忘笑着扶着他,“别推啦,再退你烤肠就要掉了。”
许一则这才安静下来,“哦。”
陈忘偷偷的把手机拿出来,笑的灿烂的拍了张照,自己在镜头的右边,许一则在镜头的左边。
他的头微低,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一只手还举着烤肠,样子还有些委屈了。
陈忘偷笑,“许一则,你怎么像个小媳妇似的还委屈啊?”
许一则恼了,伸手就要打他,“谁小媳妇啊,陈忘。”
陈忘用手包裹住他的拳,求饶的说:“错了错了,许一则,我错了,我小媳妇行不行?”
许一则觉得他没有一点认错的自觉,“保真吗?”
陈忘打开他的拳,勾住他的小拇指,两个手迅速的比了一个拉钩的动作,陈忘说:“你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保的真真的。”
陈忘这样就觉得开心,因为许一则现在有脾气了。只要稍微逗一逗他,他就会笑,会哭,会有各种小情绪,陈忘就觉得这样才真实。
也特别可爱。
他喜欢许一则有小脾气。
陈忘摸着手机屏幕,反复观看照片,许一则的的头发太长了。
好看是好看的,但有些不方便,陈忘说:“许一则,前天不是说要剪头发么,要不今天回去就剪,时间不够了就明天,行不行啊?”
许一则刚刚还在被他逗,突然问到正经事上情绪还没调整过来,“……嗯,有时间就剪,你给我剪。”
陈忘拍了拍他,“害,当然是我跟你剪头发,别担心昂,我的手艺能见人。”
许一则:“噢。”
陈忘挠他,“噢什么噢呀,你要相信我的巧夺天工的手!”
许一则被他挠的痒,“哎呀相信你。”
陈忘这才满意的放开。
陈忘带许一则去了庙,拜了神,点了香。里面的施主还说许一则耳垂的那颗痣寓意很好。
陈忘刚跨出门槛,盯着许一则耳垂的那颗痣,“他说你的这个痣很好诶,以前我有个同学眼睛下面有个痣,那人说寓意不好,再后来那个同学就点掉了。”
许一则抬手抚他的耳垂,想要感受一下痣的触感,说:“你还信这个?”
陈忘边走边说:“之前,我也不信这个的,小学的时候奶奶生过一次病,那时候那男的,哦,就是我爸,他刚走不久,我特别害怕,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了,照料好我和我奶奶后我就一个人去爬山了,然后就拜了一下,我奶奶病就好了。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能够稍微的信一下吧。”
许一则拍了拍他的背,“希望奶奶身体好,一定会长命百岁。”
陈忘感慨,“是啊,我奶奶一定会长命百岁,因为她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许一则都不知道他从哪里想的吃嘛嘛香的话,但还是尊重他的词汇搭配,毕竟也是祝福语。属于陈忘独一无二的祝福。
我们每个人都要好好的,我刚可许了愿望。许一则在心里说。
陈忘总在用他的实际行动,他的言语表达,他的方式虽然简单,却朴实真诚。
玩好了就要返程,这一步陈忘最不喜欢。倒不是说不喜欢,因为上山考的是脚,一步一步迈上去,而下山考量的是人的全身。一切都有按他们的计划来。
除了下山的过程。
许一则本来就是第一回爬山,上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经历痛苦万分的下山,许一则一个脚一个脚下,结结实实的踏在地上,每往下一个阶梯,腿和脚都一直在抖,刚一迈下抖的不停,只能歇会,停在原地放松一下还在抖,又只好走,一走又重复,反反复复更折磨人。
许一则腿都直不起来,干脆坐在阶梯上,“陈忘,你腿不抖吗?”
陈忘扶着围栏,说:“你看我裤子。”
许一则往下看去,陈忘的裤子轻微的摇晃。
许一则:“好累。”
陈忘也坐下,“是啊,好累啊,许一则,我哪儿哪儿都不舒服,怎么办啊许一则,我是不是快嗝屁了。”
许一则笑着说:“别乱说,陈忘病人是哪里不舒服?”
陈忘极其配合:“头疼啊,腿疼啊,脚疼啊哪儿哪儿都疼啊。”
许一则说:“头疼,我敲你一下,腿疼,我给你一脚,脚疼,剁了吧。”
陈忘笑的不停,趴在许一则身上,开(痛)心(苦)万(嚎)分(叫),一(胡本(说)正(八)经(道):“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天塌下来了有我扛,你为何这般对我,是我不够努力吗?”
许一则快要笑岔气儿了,推了他一把,“陈忘,你以后的梦想是当演员吗?”
陈忘说:“不是啊。”
许一则:“你挺有这个潜质的,可以考虑哦。”
陈忘:“好呢。”
许一则笑的开心了,陈忘也就自然开心了。
因为没有什么是比笑容更有感染力的。
陈忘说:“休息好了吗?”
许一则突然觉得老人说的很有道理,他们总说笑一笑十年少,果真,笑了一下什么都不疼了,下一秒都能再战800米。
许一则起身迈腿。
下一秒800米还是算了。
于是金粟山上就出现了两个人奇观。
两个人同一阶梯,同一个步伐,一顿一停。就这样撑到了售票口。
陈忘下去时在外头都想躺下去,为了顾及面子还是忍住了。
许一则买水过来,两个人一人一瓶两三口就喝完了。
陈忘靠坐在地上,说:“我现在就想回家,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光躺着,我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许一则完全否认不了,因为他也是这般想的。
“饿了没?”陈忘说。
许一则感受了一下,“有点。”
陈忘说:“那我们休息再去好吧。”
许一则是真的话都不想再多说一句,太累了,觉得没吐一个字都是对生命的浩劫。
“好。”
两个人明显疲惫,按照规划拖了20分钟。
现在已经8:40多。
但两个人一点儿都不想动,身后就是售票口,饿了去买冰棍,可能买水。就这样又歇了十来分钟。
天已经渐渐黄昏,太阳躲进山里,吐出昏黄的云。
两个人只好往下走,已经歇好了就不累,走路都是轻快的,走的还是下坡,就更别提有多轻松了。
许一则跟着陈忘走,有时一前一后,有时并肩而走。
两名少年的影子在黄昏下拉的很长,轻快的步伐让影子跟着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