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这是怎么做到的?”
宋云州顿了一下:“是狼神法力护佑,突然就好了。”
“狼崽也醒了!太好了!”桑古深信不疑,双眼中透出兴奋的神采,兴冲冲地对宋云州说,“既然有狼神护佑,你们这一路一定会平安的,万事小心。”
宋云州最后朝桑古摆了摆手,跟随狼群绕过村落,再一次进入深山老林。
黑莓起初跟在烈金斯身侧飞行,没一会儿就懒得再扇翅膀,索性落在了烈金斯背上,和它叠在一起。
烈金斯醒来,就由他带领着狼群前行,一个劲儿地往林深处钻。
走了一阵,宋云州问:“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烈金斯道:“去覆盖满黄沙的山峦。”
“黄沙?!”黑莓从没见过这种山,好奇地飞出林梢朝远方眺望,很快便一无所获地落回来,沮丧道,“完全看不到啊。”
“当然看不见,还远着呢。”烈金斯估计了一下,“大概要走十天半个月吧?我也是第一次去。”
宋云州奇怪道:“为什么要去那里,有人接应吗?”
“谁接应?那里又没有我认识的人。”烈金斯无所谓地说,“进入沙漠就是他国领土,肯利埃的军队一旦涉足即视为宣战,我们就安全了。但我们肯定走不到那么远,现在先随便走走,等我法力恢复,我立刻带你们杀回去。”
宋云州:“……”
宋云州觉得自己的语言有时还是挺贫乏的,烈金斯的计划硬说有道理也确实有,但听起来就是很不着调。
狼群埋头赶路,速度适中,一时没人再说话。
宋云州怕暴露位置没点火把,月光被高耸的林木分割成细碎的小块,林间微光点点,视物艰难,更加难以发现提前躲藏在树冠之上的人。
那人沉默注视着狼群行经树下,缓缓举起弓箭,瞄准了其中的某个目标,迅速拉弦,放出箭矢。
短促的弓弦震响,暗处寒光一闪,突如其来的尖锐剧痛令宋云州闷哼一声,瞬间跪倒在地。
——暗箭透骨而过,刺穿了宋云州的小腿!
狼群遇到危险下意识退开,很快重新围拢,发出低吼,呈防御阵型怒视出现弓弦响动的方位。
烈金斯循着轨迹看向树冠,空荡荡的树枝上早已不见偷袭者的踪迹。
黑莓躲在烈金斯身后,抖着耳朵捕捉周围的声音,预想中马上就会有大片的人马喧嚣乍响,追兵会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光是这么想着,黑莓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屏息警惕半晌,却没再出现任何响动。
偷袭者似乎只是为了放这一记冷箭,一击即离,没有后手。
可在此刻的情况下,这种可能性存在的几率微乎其微,烈金斯无法放下心来,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此地不宜久留,必须马上离开,但是……
烈金斯皱着眉头看向宋云州。
疼痛所致的冷汗浸透了宋云州的衣衫,血水汇聚在他身下的落叶上,汪成色彩明艳的一滩。
宋云州左小腿的骨头断了,疼痛感如潮水接连倒灌,哪怕一动不动,连呼吸中都带着痛意,就算拔箭止血,宋云州一时半刻也没法凭自己的力量跟上队伍。
除非用魔法……
烈金斯直白地扼杀了这个选择:“我不能帮你。”
烈金斯足够果决,毫不迟疑地做出取舍,他不能冒着再次虚弱的风险使用魔法,他必须在绝对清醒的状态下掌控狼群。
宋云州理解烈金斯的决定,没再多说什么,他动作迅速地脱下背包,倒出里面所有的东西,只将布瑞德留在里面。
宋云州与布瑞德对视一眼,后者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懵懂地仰起头动了动耳朵。
宋云州强忍住不舍,沾满血的双手把背包表面揉攥得一塌糊涂,他把系紧的背包捧到烈金斯面前,低声请求道:“帮我带布瑞德走吧,让它在绝对安全的地方活下去。”
烈金斯默然,扫了眼鼓鼓囊囊的背包,目光转落到宋云州脸上。
黑莓惋惜地对着扔在地上的面包叹了口气。
烈金斯没答应,但也没拒绝。
宋云州把背包牢牢绑在一匹狼的背上,最后隔着背包摸了一下:“千万别抛下它,它还太小,活不成的。”
布瑞德感觉到来自外界的触碰,唔噜一声,拱了一下后背,可这回应还没真切传递到宋云州手心,驮着它的狼就已转过了身。
宋云州手下的触感转瞬即逝,狼群在黑狼和烈金斯的带领下开始全速狂奔。
十几双幽绿眼瞳鬼魅般融入莽林夜色,眨眼间便没了声息。
宋云州收回视线,悬空的手缓缓放下,落在了腰间的长剑柄上。
狼群的离开同样没有惊起任何骚动,宋云州隐约有预感,偷袭之人应是单独冲他而来。
宋云州待在原地没动,伤腿根本跑不远,逃也是白费力气。
依偷袭者的准头,分明可以直接一箭穿喉杀了他,却并未这么做,既留他一命,想来是他对偷袭者来说还有利用价值,此时他落单,偷袭者或许很快就会现身。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也不好让血这么一直流着。
宋云州边等着,边低头来回看了两眼伤腿,兀自琢磨这种程度的贯穿伤究竟该怎么处理。
不出宋云州所料,没等他动手治伤,便听闻甲胄轻擦声在幽静林中突兀响起,一人自不远处树后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宋云州平静地转头看去,注视来者一步一步走入月光落下的斑驳中。
黑色战靴被月色照亮,光线随着那人的行动逐渐上移,宋云州看到了熟悉的黑色盔甲,腰间一柄银白剑柄、纯黑剑鞘的长剑,振翅的银鹰,以及苍白面颊上那双淡漠忧郁的灰色眼瞳。
——正是在悬铃森林中与宋云州交手的那个男人。
与先前相比,男人的背后多了一副弓箭。
宋云州并没有太过惊讶,毕竟有邓恩的警告在先,现在看来邓恩确实所言非虚,男人当时是故意放他走的。
至于男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云州解下了腰上的金剑,在眼前打量一番,双手捧着剑鞘,将剑往男人的方向呈去,确定道:“你是专程为它而来。”
剑鞘上的宝石沾染了宋云州的血,在月色下映射出别样的辉芒,梦幻而又嗜血。
男人在距宋云州三步远的地方站定,视线在剑身上一扫而过,完全没有要接过它的意思。
看起来男人在意的并不是这柄剑,或者说,除剑本身之外,他还有更在意的事物。
“这柄剑不属于你,”男人开口,冷淡地说出他真实的意图,“它原本的主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