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看表,菲布林随即报出了现在的准确时间。
确认时间后,男士起身,来到了门前,告诉菲布林他赢得的赌注和宝石胸针之后会送到他的家中。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走廊。
在走廊里,男士为菲布林整理了一下衣领,和稍显凌乱的头发。
以及猝不及防地来了一个脸颊礼。
菲布林被这亲近的举动吓了一跳,但还是问道:“下次见面什么时候?现在告知的话,就不需要你再让别人带话给我。”
同时心中暗自揣测,上次黑衣伯爵夫人身边的流浪汉小孩说的三声“愿主保佑你”是否就是见面的暗示。
对方想了想:“要是你再不来怎么办?”
菲布林苦笑道:“我当时理解错了。暗示能否简单点?”
“你一向很聪明的,三声就是三点,‘原主保佑你’就是教堂,你常去做礼拜的那个。”
果然如此。
对方的解释验证了菲布林的猜测。
“下次再说吧,我会照样让人给你消息的,不用担心。”对方轻描淡写地说道,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深意。
“但是因为你上次失约了,我打算给你一点小小的惩罚。”对方坏笑道,眼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至于悼词什么的无所谓,反正你说什么,别人也不一定会认真听的。只是有的人太注重这些礼节了。”
菲布林点头答应。
他本想开口询问对方明天的行程安排。
但对方却突然朝他嘘了一声,轻声说道:“等下。”
话音未落,对方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左轮手枪,毫不犹豫地朝菲布林的右方射去。随着左轮手枪转动的声音,一颗子弹呼啸而去,传来一阵玻璃轰然碎掉的声响。
菲布林猛地朝右望去,
在墙角走廊的拐角处,一位身着马甲、留着大胡子的摄影记者正举着照相机,地上全是照相机镜头的飞溅碎片,
“躲过去了。”
开枪的男士若无其事地说。
又摇了摇头,笑道:“不对,是射偏了。你继续吧。”
如果是对方真的躲过去了,那么在如此短的距离内,几乎不可能有人能反应过来子弹的速度。想来,那记者只是恰好偏头,完全是靠运气躲过了这一劫。
但如果是射偏了,怎么可能打中照相机镜头的位置,如果他的脑袋没有立刻闪开,那一击将会是致命的爆头,直接击中眼睛所在的头部T形区,后果不堪设想。
真是可怕。
这时,老管家从楼梯口匆匆赶来,只看了一眼,便迅速判断出了情况。他沉稳地说了一句:“我来解决吧。”
男士将左轮手枪递给了老管家,随后便道别返回了房间。老管家接过枪,掏出一条丝绢仔细地擦拭着枪身,然后将其放回了自己的口袋。他转头叮嘱菲布林现在是去礼堂大厅的时间:“守时是绅士的美德。”
老管家领着菲布林继续往前走,当他们经过那位摄影记者时,菲布林停下了脚步。
对方正清理着地上的碎片,将玻璃仔细放在手里的白布里,包裹好。
现在的记者为了获取新闻,可真是冒着生命危险。菲布林心中不禁感叹。
他注意到记者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瞪大眼睛,用蹩脚的苏格兰口音夹杂着其他国家的口音喊着“疯子”。
菲布林看着地上四溅的镜头碎片,发现了一个圆形的金属环落在记者的脚边,没准拿去修一修还能继续使用,毕竟,这一台照相机还是挺贵的。
菲布林捡起来递给对方,对方说了一句感谢后。
就被老管家催促着走了。
菲布林忍不住回头,目光落在对方弯腰收拾残局的背影上,一股莫名的悲伤情绪悄然涌上心头。
为什么一定要拔枪?
如果菲布林不在这里,那对方是否就会以另一种方式解决问题?
服从性测试吗?
服从性测试的起源于“米尔格拉姆服从实验”,通过电击他人,让观察者感受到强迫的权威,实验结果是,在目睹他人遭受电击后,大多数人会选择服从一些不合理的要求,即使违背初心和本意。
然而,菲布林在目睹这场“电击”后,看到摄影记者险些丢掉性命后,如同实验里那些目睹无辜的实验对象被电击后,
菲布林感觉像是有一块巨石压住他,让他觉得踹不过气来。
似乎相比于恐惧,在这个测验里,对另一实验对象的悲痛更大一些。
***
在礼堂内,主教庄严地主持着第五场弥撒,随后仪式进入了悼念环节。
当流程走到年悼词的阶段时,菲布林被安排在了第三个发言。
他草草地念完了自己的悼词,却发现下面的人有的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果然,这些人根本不会关心你在讲些什么。然而,菲布林环顾四周,却未能在众多的宾客中找到那个人。
轮着伯爵大人的家属以及一些重要代表人员发完言后,主持仪式的人员开始宣布:“非常荣幸的是,凯恩路伯爵大人生前的挚友,格伦维尔公爵大人将在此悼念他的老友。”
礼堂内响起了一片掌声。
菲布林坐在他回到他最后一排的位置,目光紧盯着讲坛。
一位面容凝重,眼神中透露出深沉的哀思,缓缓走上前,站在了讲坛前。
菲布林微微站起身,才看清从幕后走出来的人,正是之前的那位与自己玩扑克牌的男士。
“尊敬的各位先生与女士,感谢大家今日的到来。”
“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共同哀悼一位伟大而善良的灵魂——凯恩路伯爵。”
格伦维尔公爵转向坐在前排的伯爵家属们:“亲爱的伯爵夫人,请接受我最深切的同情与哀悼。失去这样一位至亲,无疑是巨大的痛苦。”
这位公爵的讲话,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比菲布林和大部分人都更有演讲技巧。随后,公爵开始娓娓道来,讲述着伯爵大人的贡献与一生的事迹,以及两人曾共事的一些往事。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伯爵大人伟大人格与高尚灵魂的歌颂,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动容。
有的人还配合地拿起手绢擦拭眼泪,坐在菲布林旁边的男士吸了吸鼻子。
“最后,愿凯恩路伯爵大人的灵魂能在天堂得到永恒的安息。”
公爵用最诚挚的语气为这悼词划上一个句号。
就在宾客们正准备鼓掌的时候,公爵并马上鞠躬结束,他环视了在场的宾客们一圈。
眼光逐一掠过在场所有的人。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人都屏息凝神,期待着公爵接下来的话语。
最后,公爵的眼神定格在了菲布林的方向,穿过众多的宾客,与坐在最后一排的菲布林眼神交汇。
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
话锋一转,公爵的声音在礼堂内回荡,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然而,最让我惊讶的是,这次的凯恩路伯爵大人的谋杀案的凶手,竟然,也出席了这场葬礼。”
此言一出,整个礼堂瞬间陷入了震惊与哗然之中。
公爵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菲布林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正是你,菲布林先生。”
菲布林周围的客人,在听到公爵的指控后,纷纷以他为中心,如同受到惊吓的鸟儿一般四散而开。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与不解,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转眼间,菲布林原本所处的位置,便只剩下了一片空旷。
这就是你的惩罚吗?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