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生出继续前行的勇气,因为他知道这条荆棘之路上,有志同道合之人。
哪怕最后自己走向死亡,她也会承接这份意志,替他走完这段路。
香六牙很清楚,自己无法抛开她。
于是那枚戒指就这样被戴在了无名指上。
婚姻是世俗男女对爱情定义的终点,到了香六牙与西窗月这里,婚姻成为对彼此性命的交托,也是坚定共行的承诺。
西窗月陪香六牙走完这条信仰之路,香六牙为西窗月放弃与黑暗同归于尽的念头。
一纸婚约,一对戒指,是他们人生重新开始的起点。
西窗月结束演讲后见香六牙没有回复消息,便想着去大教堂等他。没想到路过红砖楼时,见到他一人在教室内愣神。
是的…他在愣神。
单手拿着一本书,却并没有翻阅。
她推开门,轻轻唤了一声:
“六牙。”
那沉静的声音瞬间收拢岁月,将香六牙拉回至此时此刻。
“雪鹭?”
“演讲已经结束了。”她走到他身边,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书,“是…张爱玲的《倾城之恋》?”
“嗯,方才一群中文系的学生们在这里讨论小组作业留下的。”
“可有什么心得?”西窗月难得俏皮的眨了眨眼,“虽说出身法律系,但终究也算文字工作者。只是我们这样的人,或许写不出这样动人心弦的作品吧,也只能看看旁人的著作,品品这些与众不同的人生。”
“人与人之间本就有所殊异。”他果断合上书,将它留在原地,对西窗月露出一抹谦逊的笑,“六牙是俗人,自然有看不透的地方。张先生写世间感情写的极妙,但六牙不曾经历,故而无法感同身受。品一品其中之味,也就罢了。”
他们之间的默契,未必不如那些有情人。
他们之间的故事,亦与旁人无关。
那又何必在乎那些世俗眼光呢?
倾城之恋,白范二人以世俗婚姻作为圆满终点,可那真的是圆满吗?至少香六牙不这么认为。
他所认为的圆满,是灵魂得到安息,是生命得到救赎。
与情爱,与生死,与其他什么都无关。
只与她有关。
“雪鹭。”
在踏出红砖楼那一刻,香六牙望着远处那些在教学楼内穿梭的学子,突然说道:
“我准备,继续回海大任教。”
西窗月先是一惊,随后舒展了眉眼。
她一直都明白的。
明白他的忧虑,明白他的理想。
也正因为明白,她从未劝过什么。
她相信香六牙一定会回到属于他的地方。
这段乱世之下的情,终于回归岁月安稳,得到了它应有的结局。
【霜的感言】
其实其他番外早早就完稿了,唯独象鹭这篇番外卡了很久,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提笔。只写他们的感情,那显得很庸俗,普通情爱也不是象鹭会在乎的东西。以周郎对他们的设定,圣人与智者谈感情,要解决的问题就变成了:没有私情私欲的人与只讲理智的人该如何更加合理的发生碰撞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直到那天歌单里响起贰婶的《石楠小札》与《倾成之恋》。
张爱玲,一个用一辈子书写爱情和婚姻的女人。
看起来和象鹭很不搭调吧,但最后就在张爱玲的文字中,我构思出了象鹭版本的《倾城之恋》。
用粗俗的话来讲,不同情侣吵架会以不同的方式收场。
大多数夫妻说床头打架床尾和,但象鹭之间,或许只要山座叹一口气,鹭君垂眸的一个眼神,二人就会彼此妥协,坐下来把话说开。
张爱玲笔下的男女是感性的,沉溺于俗世,所以用她写的世俗之情反过来对照象鹭的精神恋爱,可以完美诠释圣人与智者该如何迸发爱情火花这一难题。
克己复礼的人不是不懂感情,而是顾虑太多,不愿谈情。一旦这样的人开始勇敢,便如同城墙溃败,再无转圜。
香港沦陷成全了白与范,香六牙的颠沛流离成全了象与鹭。
都是“战乱”下的爱情,却因追求不同而驶向不同终点。
白流苏与范柳原在兵荒马乱下相爱,香六牙与西窗月爱的兵荒马乱。
写不同的cp我自有不同判断。对于象鹭,我始终不想写的太过缱绻,否则我可以分分钟摸出十七八个甜文段子大撒狗粮。但我知道这样就会失去这对师徒的专属魅力。留白下的想象,不言而喻的默契,共同的精神追求,打破常理的救赎与传承关系,才是构成这对师徒的核心。
所以每次写象鹭线,我都要疯狂寻找灵感,导致产出变慢QAQ但是我又觉得写出自己理想中的象鹭很爽…
周郎!你欠我的拿什么还啊!
【画外音:白流苏与范柳原简写的白范cp,总觉得是张爱玲在呼应自己《红玫瑰与白玫瑰》里饭粒子那段比喻。白范,白饭,所有的求而不得,到手之后也不过唾手可弃。自认惊叹的桥段终沦为老生常谈。所谓的婚姻在世俗之下,也只剩家长里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