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成绩还没下来，但该讲的月考卷不能再拖。

之前敖琴家里有事，请了次长假，拖欠了好几张卷子没讲。

终于在昨天交完了所有的欠债，每天听卷子听得昏昏欲睡的一班人惊喜发现，还有一张月考卷等着他们。

听老师讲卷子是件折磨人的事，顾渺叹了口气把卷子展开，百无聊赖用笔戳着下巴。

敖琴突然想到什么：“闻煦。”

“？”

被点名的某人露在书外的手指动了动，疑惑地从桌上慢悠悠的再次爬了起来。眼神放空，显然还没清醒。

“…”

敖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在讲月考卷。”

“...”闻煦愣了一秒，“嗯。”

敖琴深呼吸：“你没来参加月考，你有卷子吗？”

那显而易见的是没有。

闻煦左眼皮一跳，总觉得没什么好事发生。

果然，敖琴的手指向了顾渺旁边的位置：“去那坐，和顾渺一起看，而且你不许睡觉了。”

闻煦语文差，更没兴趣听敖琴讲语文卷。

他有些艰难的问了句：“一定要吗？”

敖琴的笑快绷不住了：“一定，并且赶紧。”

闻煦母亲张玉桐以前是位大学教授，从小就告诉闻煦要尊重师长。所以为人师表者，闻煦大多都不会真把人给惹生气。

当然，政教处的人除外，闻煦觉得自己光是呼吸都能让王老师气到破口大骂。

敖琴难得把话说这么死，闻煦噤声，捏了捏鼻梁，认命的拎着椅子往顾渺身边走。

“拿笔。”敖琴看他手里空的离谱，赶紧把人叫住，“还有本子，不然你怎么听课啊。”

“...”

闻煦很想说这两样东西他还真没有，但在敖琴愈发不满的目光下，闻煦还是示了弱：“我跟她借。”

看戏的顾渺愣了愣，迎着闻煦和敖琴的双重视线，默默把本子和笔放在了桌子上。

终于收拾好，闻煦低声：“谢谢。”

顾渺赶紧摆摆手。

一班的老师什么都喜欢扎堆干，考试是这样，讲卷子也是。

敖琴的课一下，紧接着徐东志也讲起了月考卷。

上午最后一堂英语课，李白也提前让他们准备好卷子，只等上课就开始讲题，一点时间也不愿意浪费。

高强度的月考卷讲解让闻煦愣是一上午都没能离开顾渺旁边的位置。两个人本来就不熟悉，顾渺如坐针毡。闻煦大多时间都在桌上趴着，倒也看不出什么来。

顾渺的不适让陈霜其和安和看得一清二楚，陈霜其诚恳发问：“你椅子上有针吗？”

这话听着实在太欠打，顾渺瞪大了眼睛正要动手。

结果那边安和也开始拱火：“瞎说，明明是钉子。”

“…我看你们是想吃我一记锤子。”

顾渺冷哼，扶着脖子转了转，一上午都僵着头看黑板，脖子多少有些酸痛。

李白在上课前几分钟到达教室，目标清晰就往闻煦的位置赶。

结果刚站定，就发现连人带椅子都从座位消失了。

“？？他人呢？”

安和回他：“上午老师都在讲月考卷，闻煦没有，老师就让他和顾渺一起坐，方便看卷子。”

李白“哦”了一声，转身走到顾渺桌前问：“带十三套没？英语的。”

顾渺打了个响指，从桌厢里翻出一本牛皮纸封面的套卷给李白：“喏。”

李白接过，翻出其中一张撕下，把剩下的卷子还给了顾渺。

他又把那张卷子单独拿给顾渺：“等闻煦回来，你就把这张卷子拿给他，让他好好做，别想着糊弄我，卷子我明天还你新的。”

李白说的都是中文，每个字顾渺都能听懂。

但和闻煦连在一起，顾渺脑子没转过来。

顾渺指着那张模拟卷提出疑问：“还不还倒是无所谓…不过老李，你确定要拿这套卷子给闻煦做？”

“让他做。”李白摆摆手，“十三套都做不成，那他真可以滚蛋了。”

顾渺一时无言，眼睁睁看着李白走回讲台。

身后两位又开始拌嘴吵闹，顾渺盯着手里卷子上的题看了一会儿，没明白李白是什么意思。

倒不是看不起闻煦，只是这套卷子名声太响。

一中学生俗称的魔鬼十三套，是每一年毕业班教研组编辑的十三套卷子，涵盖全部科目，知识点多且细，难度爆表。

顾渺手里的这套卷子是她在跳蚤市场上从上届学姐手里买回来的，一班很多学生也都有。

不过这份卷子许多题实在剑走偏锋，超纲超得有点离谱，就连顾渺做到后头几张时都有些吃力。

等闻煦从小卖部拿着矿泉水和面包回来，顾渺犹豫之下还是把卷子递了过去。

接过卷子的闻煦没什么太大反应，好像习以为常，但看着似乎不大乐意。

“要不…”顾渺欲言又止。

闻煦转笔的手一顿：“什么？”

顾渺想说要不换张简单点的做，但想了想还是说：“没事，你做完拿给我吧，我正好下课要去找李白。”

顾渺想，能让闻煦少挨顿骂就少挨一顿，权当还他红歌会帮她的情。

闻煦看了她一眼，须臾，点了点头。

李白讲卷子能抓重点，又不喜欢多话。一节课的时间就解决了这张月考卷，效率堪称全班第一。

下课铃响的前一秒，早就做完卷子的闻煦放下笔，把卷子放在了顾渺桌上：“麻烦了。”

顾渺摇头说不用，拿着卷子去找李白。陈霜其跟安和就在教室里等她回来去食堂吃饭。

陈霜其揉着肚子饿的头晕眼花，刚想撕包饼干充饥。

顾渺匆匆跑来，气还没喘匀，端起杯子仰头猛饮。

“…”

陈霜其饿劲一下子又钻回了肚子里，她拍拍顾渺后背：“这么着急干嘛。”

顾渺没回她，喘着粗气问：“我有一个问题。”

安和伸出手：“请说。”

“魔鬼十三卷英语套，最后一张题，除了听力和作文以外其他全对。”

顾渺迟疑着问道：“你们说这是什么水平。”

“…”

她这句话把陈霜其和安和都整无语了，陈霜其翻白眼：“你还不如问我，如果魔鬼十三卷最后一套题除了作文全对，到时候京华和明大一起抢我，我是选谁好呢？”

“...”

选谁？

目光从满篇的红勾上挪开，顾渺盯着卷子上龙飞凤舞的闻煦二字，沉默了。

#扫地僧竟在我身边#

之后的半日，顾渺都在为这个发现而震惊。

桃桃得知后却不以为意，挖了一勺芒果肉后口齿不清的对顾渺说：“窝找说了是叭叭教的窝英语。”

“吃完再说话。”顾渺擦了擦桃桃的嘴角。

虽然知道闻煦可能在藏拙，但话说回来。

顾渺闷闷不乐把纸扔进垃圾桶，喃喃自语：“我还是太小看他了。”

毕竟也是当初凭实力考进一中珍珠班的人，别说是她，全班这两年都被闻煦表象蒙蔽的太厉害。

桃桃没听见她自言自语，笑嘻嘻的放下芒果，趴在懒人沙发里捣鼓她的手表。

顾渺看了一眼，又是在跟闻煦聊天。

闻煦。

顾渺咬下一口苹果，口风一转，心说闻煦这都不能叫藏拙，这压根是什么也没露。

她也不知道闻煦不好好考试是为什么，总不能是故意找骂，闻煦也不像是这种人。

顾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原因来，摇摇头感叹一句：“阴险的地球人。”

手机振动，顾渺咽下苹果后拿起来一看，是w123。

她昨天给他发消息没收到回复，今天w123上线后给她道歉。

[w123：抱歉，昨天有事没上线]

[w123：心情不好]

w123小时候话还多些，越长大越寡言少语，很难看出他的情绪，更别提这么直接说自己心情不佳。

顾渺想了想，问道。

[长白山咕：是又见到姑姑了吗？]

[w123：嗯]

顾渺了然。

虽然从来没有明说，但顾渺知道w123跟姑姑的关系并不好。

具体情况w123没有细说，顾渺也不好去探究人家家事。

只知道十一岁那年w123家里变故、父母双亡之后，那位一直温柔待他的姑姑为了遗产跟他撕破了脸皮。

那段时间w123生活似乎很苦，虽然他不说，但只言片语间顾渺敏锐的能窥见一二。

后面两年更是突然消失，断断续续上线，经常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人影。

在发现w123的异常后，她也问过是不是出了什么情况。但w123什么也不说，顾渺虽然担心但也没办法。

也是从那段时间开始，顾渺开始给他讲起了冷笑话。

[长白山咕：那我给你说个笑话？]

虽然没见过面，对对方三次元的事情也不了解。

但好歹做了这么些年的网友，顾渺也能从只言片语中发现w123的情绪。

尤其是那段时间，w123的情绪肉眼可见的萎靡，顾渺想了很久，只能说些笑话逗他开心。

顾渺相当自信自己冷笑话的功底，这份自信是w123给她的。因为每次和w123说完，他都会跟她说自己很开心。

w123是个直性子，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他说的喜欢，绝对不是安慰顾渺。

这次也一样，顾渺问他：[香菇走在路上，被橙子撞了一下。它很生气，就对橙子说：“你没张眼睛吗？去死吧。”]

[长白山咕：然后橙子就真的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w123很上道：[为什么？]

顾渺哼哼一笑：[因为菌要橙死，橙不得不死。]

w123沉默了一瞬，然后真心实意回复：[很有趣]

顾渺的冷笑话受众群体极小，因为陈霜其他们不爱听，李孟书和顾长津也对这种超前艺术表示拒绝。

这也是顾渺乐此不疲和w123说冷笑话的原因之一。

就算所有人都嫌弃，全天下也有w123会喜欢顾渺的冷笑话。

顾渺抱着玉桂狗抿嘴一笑，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两人聊着聊着，时间又快11点，读者群里催更的消息多了起来。

顾渺起身拿出电脑，把写好的章节粘贴到网站，刚要点下发送，她松开鼠标，想了想，在有话说的地方打下了一行字。

距离翡翠湾三公里外的锦上，闻煦打开餐厅灯，把那则冷笑话来回看了两遍，捏着鼻梁笑出了声。

他起身，去冰箱里拿水，被遗忘在沙发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是长白山咕的作品更新。

闻煦拿着水回来，认真看完了新章节的内容。而后拧开瓶盖，刚准备喝下去，突然看到了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今日份更新，希望w123每天开开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