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厌醒的晚，醒来时床上已经不见陈炽的身影，她随意挑了件陈炽的体恤先去洗了澡。
陈炽闭目，仰在楼下沙发。
此时，别墅的门被打开。
他不用猜就能知道是谁，只有许淋森有这把钥匙。
许淋森熟练地进门，看着眼前男人道：“这么淡定？”
“……”
“几个老头联系不到你电话都打我这了。”
“……”他烦躁的皱了皱眉。
许淋森看他，突然一笑，看着那处咬痕，伸手摸了摸他脖颈处，问：“这是…？”
陈炽抬脚踢他，“滚。”
许淋森挑眉，望向楼上，问：“沈厌在这？”
“顾甜甜。”
“正经点行不行？”
陈炽忍了忍，还是俯身去捞茶几下那管试剂。
找好静脉，他缓缓注射了进去。
许淋森见他这幅难受模样，皱眉问：“还不行？”
“嗯。”陈炽说：“现在…幻觉出现得非常频繁。”
“沈厌知道么？”许淋森低声问。
“不知道。”陈炽说：“如果知道我是个精神病，她怎么想？”
“你别他么犯浑，这玩意用多了死人。”
“会好。”他仰头，咬牙道。
“人呢？”
“听声音，在洗澡。”
“老子警告你，你别辜负沈厌。”
陈炽笑，“说反了。”
“你俩不容易，我等着喝喜酒。”
“行。”陈炽回答：“至少随礼十万。”
“抢钱？”
许淋森挑眉问：“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注册个社交账号吧。”
“…这么干，学术界名声不保，估计那群人都得以为你鬼迷心窍了。”
“名声？”
陈炽冷笑，“活了二十几年，他们都问我注意名声，怎么没人教我活着？”
而沈厌，从不在乎流言蜚语。
言外之意，没了沈厌，他无心活下去。
许淋森听他这样说话，总觉得心里忐忑。“我陪你去医院看看行么？你这状态太吓人了。”
“…我没事。”
许淋森不解，“疯子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是疯子，你不懂？”
“…我没病。”
“得。别给我装。”许淋森问：“陈虹能同意你娶她么？”
他一脸认真，“陈虹同不同意，关我陈炽什么事？”
“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么多年白学了？”
他冷笑，“呵…陈虹她结婚生儿子，问过我？”
“……”许淋森翘起来二郎腿，说：“我可记得当年沈厌是什么人。”
陈炽问：“什么人？”
“把谁都当个屁的那种人。”
许淋森叼着烟，说：“你可能不知道，她初中那会儿就是个学习渣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窍，老子就多了个劲敌。”
“上了高中还是难改本性，高一只要上数学就逃课，就因为那数学老师和她妈缘分不浅。”
“躲厕所抽烟，被李鸢抓到不知道几次。谈恋爱被抓了也拒不承认，她腿上的纹身高中就有了，被校长亲眼看到了也没能让她洗了。”
“她比我狂多了。我也不知道你竟然喜欢这种人。”
“你和她半斤八两。”
陈炽低眸笑，“你这纹身，高一不就有了？”
许淋森没憋住笑，“这么明显？”
“7.7，什么意思？”
他咳了声，淡淡应道：“单纯喜欢这数字。”
“不是顾甜甜生日？”
“……”许淋森：“靠。除了她都知道了。”
“你那会儿对她有意思为什么还找那些女朋友？”
“顾甜甜不谈恋爱。高中三年我总不能白活吧？”
他低头，烟灰洒落。“但是后来就后悔了，她嫌弃我，现在也是。”
“都结婚了，还嫌？”
“猜的。她看着没那么喜欢我。”
陈炽纳闷，缓缓询问，“她不是执行任务去了么？”
“……”
陈炽问：“有没有另一种可能？”
怕许淋森在她牺牲后为她封心。
许淋森笑了声，声音有些苦涩，“不会，她那么笨肯定想不到。而且，她说她会活着回来。”
“……”
许淋森：“现在联系不到她了。”
他突然抬头看陈炽，“我怎么办？”
陈炽有点迟疑，“她暴露了？”
许淋森嘴中那只烟突然掉落，他抱着头，面色有点痛苦。“陈炽，我怎么办？”
“…会有办法。”
“……”许淋森扯了扯嘴角，“她死了，随礼我只随五万。”
“……”
许淋森恍然往楼梯看，与楼梯上的沈厌对视，她目光一定，随即又想躲回楼上。
许淋森出声拦住她：“别跑了妹妹，我早知道你在这。”
沈厌步子一停，吸了口气，还是缓缓转过身下楼了。她故作镇定：“来这么早？”
许淋森嘴角上扬，“十二点了，还早？”
“……”他的目光也忍不住停留。
女人身材完美，就穿了个短款背心，套了个针织毛衣，下身依旧是那宽大裤子兜住了纤细的腰峰。
沈厌觉察他的目光，冷冷道：“别看了，顾甜会生气。”
许淋森忽的笑了声，吸了吸鼻子，道：“暖气开挺足。”
穿这么凉快。
陈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沈厌身前，抱着她轻轻来了个早安吻。
然后，给那件外套拉上了拉链。
许淋森：“……”
陈炽转头看许淋森：“吃过饭了没？”
“狗粮，算么？”
陈炽也一笑，“意思是吃饱了？”
许淋森见状没了硬气，“别别别，我专门饿着来的。”
“行，我来弄。”
临他转身，沈厌拉住他，说：“我帮你？”
“你会？”
“当然，不然早就饿死他乡了。”沈厌笑着应。
……
煮了三碗面，又弄了一荤一素两个菜。
菜上桌，许淋森哀嚎起来，“虐待？”
沈厌洗了手从卫生间出来，慢慢悠悠道：“冰箱里没菜，将就将就吧。”
许淋森顿了下，道：“你们平常不吃饭？”
沈厌落座，道：“吃，所以菜没了。”
“……”
陈炽也在此时落座，安慰他说：“晚上出去吃吧。”
许淋森又笑了笑，“还是你疼我。”
“……”
许淋森夹了口菜，凉凉道：“李婷婷下周婚礼。”
闻言，陈炽的动作一顿。
沈厌倒是不在意，问着：“她对陈炽还有感情？”
许淋森答：“应该吧，拜托我让陈炽去她婚礼看一眼。”
沈厌抬手戳了戳陈炽的肩膀，“你要去么？”
“你愿意么？”
沈厌也明白他们之间的纠缠，她没那么小气，毕竟是因她而起，而且也算圆了李婷婷的年少悸动。
沈厌缓缓回答，“我愿意啊。”
过了几秒，沈厌低头说：“对不起，当时的我太冲动了。”
“……”
这件事，他们三人都不对，也都是冲动，人生也就是这样，对错交加，没人永远活的得意。
陈炽轻轻吻她，眼眸没有温度，淡淡道：“我和她解释过。”
沈厌：“她说什么？”
陈炽答：“她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沈厌手中的筷子随之掉落在桌上，她轻声再次询问：“你回答什么？”
“…我没回答。”
他不想违心，更不想让眼前女孩伤心。
他能太明白那种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喜欢别人的感觉。
沈厌问：“既然她问过，总要给个答案。我陪你一起去行么？”
“…好。”
人这一生，许多问题不用回答，模模糊糊就能看到过得差不多。唯独爱情，总得必问必答。
……
周六上午，中科院部分院士为新的研究结果作了发布会。
陈炽从未参加过这种需要露面的活动，而且他现在处于停职状态，能来令很多人感到意外。
所有人大概笃定了，他来就是为了前几天的恋情事件。
发布会预备中。
有人走进陈炽身前，低声问：“陈先生，您和歌手神厌是真的么？”
陈炽缓缓扫了眼眼前人，毛头小子一位，自然好奇这八卦。
男人淡淡地笑，大大方方承认，“嗯，是。”
“老师，我是北大物理系的，叫江文。我们小组的人都觉得您们特般配，网上那些人根本就没了解过神厌老师，她明明是高考状元，剑桥的物理学霸，却被骂成了这样。”
“江文？”陈炽问他：“抚宁一中的？”
“被您发现了。”男孩嘿嘿地笑，“我也是王倩老师的学生，她和我们分享过神厌老师的上学经历。”
陈炽忽的来了兴趣，问着：“她说什么？”
“她说，您和沈厌在她面前三年，她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不敢相信您竟然坚持了这么些年。”
陈炽低头笑，又抬眼看向那片天空。淡淡道：“她如果早说，你现在就该叫沈厌陈夫人了。”
江文也笑：“陈教授，遗憾嘛，常有的。至少，你们有了好的结果。”
陈炽抬手点烟，火舌熄灭，他咬着烟，说：“江文，替我回去告诉王老师。”
“感谢她，替我关爱沈厌三年。”
王倩对沈厌，永远是救命恩人兼恩师。
高中三年，沈厌从未有一刻是一名称职的好学生。而王倩，却对她包容到了极致。临近高考，她也没有废了沈厌，而是让她迷途知返。
更高意义上说，王倩是她的重生母亲。
江文轻轻点头：“好。最后一句，祝您们百年幸福。”
陈炽看他，笑着说：“行，祝你学业有成。”
“……”
发布会开始，同时在各大网络平台开启实时直播，李云海老教授作为主持首先登台。
“首先，感谢来自各大高校的应届学生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观摩我们的【等离子等离子体与可控核聚变】初步研究成果。”
“其次，感谢中科院陈炽院士，许淋森院士，应远院士。”
三人起身，右手覆在腹部，深深鞠躬。
“感谢，清华大学物理系学生……。”
“最后，感谢剑桥大学沈厌女士——”
听到她的名字，陈炽的瞳孔微颤，转身望向许淋森。
“——为我们提供理论支持。”
看他如此震惊，许淋森得瑟地笑了笑，“你不知道？”
陈炽眉间微皱，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许淋森解释：“她当时发的邮件是化名，查了她的学籍号才知道是沈厌。别奇怪，我也刚知道。”
许淋森：“怪不得这几个老头一直没反对你和沈厌在一起，原来是怕人才花落他国。真够阴的了。”
陈炽感叹说：“…我以为她只是个歌手。”
“搞笑呢，你想想她美国那些前任哪个是普通人？”
陈炽仔细想了想，的确。
发布会结尾，几位院士在台下分享实验报告。
有几位记者采访了几个实验问题后很快暴露了目的。
其中一位：“陈炽院士，歌手神厌到底与您什么关系？”
“……”
他还未开口，现场突然有激进分子暴乱。
砰——
一个正前方飞来的坚硬板砖稳稳地砸在了陈炽的太阳穴附近，他没有准备，猛的朝身后跌去。
台下响起一阵声音：
“陈院士！”
关键一刻，许淋森冲出，挡在他身前，吼道：“保安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