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要我死了,这预言也就尘埃落定——然后,你会杀死伏地魔的,对吧!”哈利仿佛终于拼上最后一块拼图的孩子一样看着邓布利多,“你当然能,你是伏地魔唯一害怕的人——只要消灭掉他分裂出去的全部灵魂,伏地魔就真正成为了血肉之躯的凡人!”
“但他对这些一无所知——他不知道预言的后半部分,因此他在梦中频繁引诱我前往神秘事务司,他想要得知全部的预言!但他拿不到预言球!对吧?”
“不——他或许可以拿的,但他怎么会屈尊降贵前往魔法部自己去拿那颗预言球呢?大名鼎鼎的伏地魔已经重新招兵买马,他有得是小喽啰去帮他做这件事……或许他像需要复活的敌人的血一样想要使用我……又或许……”
邓布利多曾做出过很多计划,但即使是消灭伏地魔的某一片灵魂,将拉文克劳的冠冕戴在头顶上的那天,他也从未想到事情会陡然发展到今晚这样的地步。
他低头看着哈利……十五岁,还太年轻了,还在人生中大好的少年时光里,他有很好的朋友,有喜欢的人——他不应该在此刻凭借那聪明的头脑猜到那难以承受的命运真相,只该享受夏日,好好复习,去为自己的人生赢得第一张通行证——但他确实没有办法将伏地魔的那片灵魂从哈利身上剥离出去,他知道一切正如哈利如今的猜测一般,但他不想跟面前这个十五的少年承认。
哈利望着久久沉默的邓布利多:“你为什么要这么伤感呢?邓布利多教授,我知道这部分是你不想告诉我,也不想我猜到的秘密,但我自己猜到或许会比你告诉我——嗯,让你少受一些折磨,或者良心上的谴责,随便它是什么……好了,别在用那种愧疚的眼神看着我了,我们该商量一下后面要怎么做才能把伏地魔和食死徒一举消灭。”
这是邓布利多从未设想过的画面,他不知道该不该抬起魔杖使用一个遗忘咒——不,他当然不该这样做,他只能说:“哈利,你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明白!”哈利有些烦躁地吐出一口气,“我去死,换你们所有人活——反正在这种情况下我也本来就要去死——”
校长办公室的大门被砰声推开,斯内普手中姜黄色的魔药大半都泼洒在地上,那还冒着热气的魔药从他手上流淌滴落,苍白的皮肤被烫得发红,他却没有痛觉一般呆滞地看着邓布利多,用那比幽灵还要恍惚的神情问:“这不是真的……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人生中很少有这样无能为力的时刻:“我很抱歉,西弗勒斯……但这确实是……真相。”
“我还以为……这么多年来……我还以为我们是在保护他,为了她,为了莉莉——”斯内普低吼道,瘦瘦的脸上闪着真正的怒气,“我为你做密探!为你编造谎言!为你冒着致命的危险!这一切据说都是为了保证莉莉儿子的安全——可现在——邓布利多!你肯定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你救救哈利——”
哈利看着斯内普,看着一如当年一般失魂落魄地恳求邓布利多救救莉莉那样,恳求他救自己……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也不知道涌上心底的是不是自己的声音,但那声音说:算了吧……
于是他看着斯内普眼角的那点泪痕,在心里重复着那句话。
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