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却像是早就知道这些似的,面上没有丝毫表情,他仍然直视着面前的齐严,再开口音色带着异常的冰冷:“就为了另外一张书卷,殿下就要踏平整个云海?”
“云海”二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胸腔里的那颗心就不由自主的涌上一阵剧痛。明澈的眼睛稍微有些泛红。
齐严看着他突然沉默下来,许久才微微敛眸,仍是声线平淡地说道:“你认为我残暴也好,无情也罢,反正云海国连同那张书卷都已经变作了海市蜃楼,你,以及那些将士们犯下的所有罪与过,我都愿意一并承担,可天下想要太平,有些东西就留不得……”
他话音至此,刹那间,一朵血红的海棠花突然落在了他面前那张棋盘上,与此同时,那个帷帽遮面的男人立刻从门外冲了进来,只身护在齐严身前。
此时的明澈已经转头顺着海棠花留下的那道血色弧线看了过去,眼见竹月正手持长剑指向齐严,原本染了血的红色剑刃上有凛然的冷光不断闪烁,就如同这一刻竹月那双潜藏幽光的眼睛。
看了他片刻,明澈连忙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夺过他手中的剑。
竹月顿时愣了一下,转眸看向明澈的瞬间,眼底泛起的点点血红才有了消退的迹象。
这时,齐严捏起棋盘上的海棠花慢慢起身,轻轻推开身前护着他的那个男子后,目光只稍稍扫了竹月一下,似乎眼中并没有这个人一样,转瞬就凝聚在了明澈脸上,淡淡开口:“你看,怪不得云郎馆的客人都喜欢看月公子舞剑,纵然他用剑凌厉,可一招一式却仍是清姿卓然,出其不意,让人百看不厌。”他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平静的语气中带了难得的怅然,“不得不说,和你当年很是相像啊。”
那年,十一岁的明澈刚刚学会用剑,就欢喜地站在海棠树下要舞剑给齐严看。那时候,他的每一个动作既带着他常有的冷傲,却又格外的小心翼翼,好似在心里把手中的剑挥舞了千万遍,才敢将其呈现给齐严。
“既然看不够,那你便让他留在我身边吧。”
这话突如其来,明澈顿时神色一怔,近乎脱口而出:“不可!”
齐严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拒绝,依旧面不改色地说道:“月知放心,我不会白从你手上要人,我会拿等价之物与你交换。”
话音刚落,那个头戴帷帽的男人便快步走上前来,待行至明澈身前后,他先是礼数周到的俯身行了一礼,然后直起身后,缓缓抬手将遮面的帽裙掀了起来。
旁边的竹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视线随着他的动作慢慢上移,看他逐渐露出流畅漂亮的下颌线,柔润的薄唇,高挺的鼻梁,以及一双清亮迷人的眼睛。
那是一张俊美无暇的脸,当这张脸完整的映入竹月眼中时,顷刻间,他心上猛地一惊。与此同时,身边的明澈也下意识变了神色。
这张脸早就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心里,无论过去多久,他都不会忘记。
“木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