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这一招可有名字
五月初夏,他的眉目间却凝滞着霜雪!待他走近了,摆出长兄的气势来。“永乐,有些话,坊间传得夸张,也不可信。自己要有甄别的头脑!”
此刻永乐公主出降,齐王殿下应该高兴,但是他的眉目却覆着霜雪,若是以前,青玊一定想不明白,但此刻她终于隐隐知道为什么了。症结就在张歧川张大人身上。他绝非他看上去的那么好!作为兄长,自然担心自己亲妹子。
“你不帮我反而骂我?我怎么没头脑了!我头脑清醒得很!我刚刚来,他们两人分明在这里眉来眼去。我今日大婚诶,他们两个背着我……”
青玊深怕他误解自己。忙冲着他摇了摇头。
齐王殿下却不看她。不用看她,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却想起有一次,禁中青玊拦下了自己的御辇,请求他的帮忙。他说你抛个媚眼我就帮你。可是,青玊不会。“她会不会跟别人眉来眼去我清楚。你今日大婚,不要胡闹。”青玊是怎样的人,他清楚。
齐王殿下给青玊递了个眼神,叫她赶快走!
青玊抿嘴笑笑,矮身施礼后领着笑绽退出了这个小池塘,沿着廊庑走回了前厅席间。
剩下张歧川、齐王殿下和永乐公主留在小池塘边。
永乐公主抬起小手砸向自己兄长的胸口!
“你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妹子!”永乐公主怪嗔地凶道!
齐王殿下却顺势捉了妹子的小手。
“你呀,拿你怎么办呀!”妹子,你自求多福吧!且别说张歧川在这里,就算不在这里,有些话也不能明着说。可是他暗示了很久,妹子不听他的,执意一意孤行。
“我早知道青玊是这种狐媚子,早就办了她!我总有一天要将她碎尸万段!”永乐公主眼里的怒火简直要烧出来!
“你敢?”齐王殿下凶她!他拧着眉目,眉尖冰霜又厚了几分。
“你还凶我——你看我敢不敢!”
齐王殿下松了妹子的手,摇着头无奈地走了。女人果然善妒,他也没有办法!
永乐公主走到自己夫君张歧川面前,想靠在他胸前,没承想,他躲开了。
“臣恳请公主回绣房!”
剩下永乐公主站在风中凌乱。她浑身轻颤,狠狠咬了咬牙,恨意陡升。青玊,我一定要叫你好看。
台上唱着南北戏,咿咿呀呀,唱腔绵密厚润,席面也是极致的精致。可是青玊既无心听戏也无心吃席。
齐王殿下却一杯接着一杯喝酒。青玊知他心忧却解不了。只能看着他喝了一杯接一杯。
回去的路上,青玊和齐王殿下还是坐着轿子一前一后。
可是突然,齐王殿下的轿子停了下来。
“何故停了?”齐王殿下褰帘问道。
展报骑在马上,眼神向后一瞥。齐王殿下便探头出来,接着就看见了自己的王妃从后面的马车下来了,她又默然上了自己的马车。青玊上了马车,整理了衣摆坐到了齐王殿下的对面。
“你来做什么?”
“路途甚远,一人无聊,来寻你说话!”
“你以前不是顶怕我的么?视我为洪水猛兽。”他的眉目还未舒展。眉目深深隆起向两座小小山丘。
是啊,青玊想,以前真的是很畏惧他的,确实视他为洪水猛兽。可是是什么时候变的呢。青玊笑了笑。笑自己善变。不不不,想想又摇摇头,不能怪自己善变。明明就是发现了表像下的一些真知。
齐王殿下静静看着青玊一个人默默地表演,眉目虽未舒展,却终于笑了笑。
“要同我说什么话?”他双手轻搁在双膝上,微醺的脸上脸颊酡红,好像上了一层胭脂,煞是好看。
青玊却轻轻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嚅嚅喏喏地说道:“没,也没什么。无非就是闲聊。”
可是他哪有功夫闲聊呢。他真的是好担心自己的妹子。听她这般说,只缓缓闭了眼。闭目养会儿神。
车摇摇晃晃,青玊几次鼓起勇气要开口,却都打了退堂鼓。
眼看着车离府邸越来越近,再不说就再没机会了。青玊这才拉下脸皮来,骤然开口,也不管他听没听见,一个脑儿倒豆子似地倒了出来。
“昨日,张歧川张大人在酒楼听雨堂上抱住了我,我挣扎了,只是没能挣脱罢了。我一直瞒着他我会功夫这件事情,所以当时并没有出重手,怕暴露了自己。我想,瞒着他,总有一天会派上什么用场。知道我会功夫的也就殿下您还有永乐公主及公主屋里那几个人罢了。张歧川张大人受伤,我心疼他那也无非是曾经张大人对我有过救命之恩。我感念罢了。我真心当他是朋友,并不会僭越当他是什么其他人。”
一口气说完,青玊松了一口气。
可是齐王殿下却闭着眼睛不知道听没听见。
“殿下!”青玊轻轻唤他。可是他毫无反应。
应该是睡着了。算了没听见就没听见吧!
车到了府上。青玊轻轻摇醒了他。二人下车,各回各屋。青玊一回到家便换上了窄袖劲装,准备练练自己荒废了许久的功夫。
她提溜着自己的红缨枪走到前坪空地上,准备回想着自己的爷爷教自己时的招式,找回一些肌肉记忆。
刚摆了个定式,就瞧见齐王殿下穿过垂花门走进了她的院落。他穿着深蓝色窄袖劲装,手里也提溜着一杆红缨枪。
他的眉目舒展了不少。面上也有了隐隐的笑意。
可是青玊还是有点拿不出他,因为吃不准他,毕竟他此刻看着眉目舒展,却说不定会阴晴不定。完了,今日又会被打了。
青玊正瑟瑟中,却听他问:“你可知道你昨日错在哪里?”
“我知道,就是丢枪前的那一招是错的,但我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还请齐王殿下指教。”被打就被打吧,提升自己才是关键,青玊想。
说完,她抱着枪朝他行了一个揖手礼。
“你当时已然下腰为什么不干脆倒立,后空翻的瞬间顺势用双脚去夺我的兵器?”齐王殿下一边折着自己的衣袖一边说道。
什么?这倒是个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你来扮演我,使出当时我使出的招式。我来演你,教你怎样破解这个困局。”齐王殿下和青玊互换了位置。
青玊学齐王殿下一□□出,朝着他的脖颈而去,齐王殿下回招,两条长缨枪像两条蛇一样攀缠,青玊手中红缨枪枪头上的倒刺钩镰找准了时机迅速钩住了他手中之枪的枪杆,她的身子再往后轻巧一跃,一股力量拖住了齐王殿下。
只见他一只手脱抢,只用一只手握着,顺着她的力量枪杆往前一搠,摆脱了钩镰的倒刺,但是因为他整身子往前送的缘故,她的枪头马上就要戳穿他的胸膛,他迅速将手中的墙掇在地上,下腰倒立,两脚左右夹住了她的枪头,翻身的同时,脚上使力,她手中的红缨枪竟也脱手,向前飞去。
两个鹞鹰翻身,齐王殿下稳稳站立,他瞬间化险为夷,又将青玊的那杆红缨枪拾在手上。青玊也迅速捡起齐王殿下掇在地上的那柄红缨枪。
再一次两相对立。
“妙招!就这样化险为夷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青玊双手抱拳,心内赞叹不已。“谢殿下赐招。”
“这一招可有名字?”
“有的,叫云程发轫。”
“换你来试一遍!”
“是!”
可是青玊脚上力量不够,她后空翻时双脚夹住了齐王殿下的枪,却没能拖动它。
“你的脚上力量太薄弱了,若对方像我一样稍有膂力,你就拿他没辙,云程发轫也没法施展。从现在开始你每日都练千斤鼎、扎马步,练长跑。”
“是!”
“我每日都过来与你实战对招,教你应对!”
“是!”青玊开心地咧开嘴笑了。
“你还是很有天赋的,加油吧!”讲到这里,青玊发现他的眉眼的风雪都已经消融了,明眸善睐,眼里有些微溶溶的笑意。他的嘴角似乎都在向上勾起。
也有可能是她的错觉吧。
那日下午,齐王殿下陪练青玊陪了一个下午。他们练了刀与剑、练了流星锤、练了箭,练了赤手空拳。
齐王殿下井牧云一招一式都指导。要走什么方位,出招该怎么出,力道该如何,都细细做了指导。
“这一招用平沙落雁到底不好,要用釜底抽薪,脚走坤位,剑由下至上斜挑。”
“这一招当快如闪电,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震荡对方虎口。”
“你这一回用招用得比先前都聪明些,只是力道还有些不足,你么,当使出十分气力来,像我这样,当可震断对方宝剑。”话随音落,还当真震断了青玊手中的剑。剑尖还扎到了泥地上。
末了,还陪着青玊练了千金鼎,守着她扎了马步,又陪她围府跑了三圈半。
直到晚饭十分,二人才分开。
他离去十分,青玊突然有些不舍,恋恋望着他的背影。
路遥才能知马力。日久才能见人心,没想到他却是这样温润的一个人。
我可以相信你吗?真的不是你陷害的赵王殿下?
想得出了神,直到笑绽出言唤她,她才醒过来。
齐王殿下去新人房中用餐,青玊则简单喝了一碗白粥,因下午练武出了一身汗,便径自去洗漱。
夜里,月挂柳梢头,星耀夜幕中。半片云朵也无,明日当是一日好天气。
可是明日,便是赵王殿下忤逆一案的三日之期。
她虽查出些眉目,却苦于没有证据。
该如何才能救赵王殿下于水火呢。
青玊站在院中,抬头望着星月,轻轻问身边的笑绽。“几更天了?”
“一更天了。主子,睡吧!”
要不要去求求齐王殿下,求他去拯救赵王殿下。按照她的推理,祷天文忤逆一案应当不是他做下的。既然不是他陷害的赵王殿下,求他相帮他应该会答应。
这样想着,青玊走到了今日晚间侍寝的那位新人的院子门外。
院子已经落锁了。值夜的婆子随意歪在地上睡得正香。
笑绽轻轻抽走了她手中的钥匙。打开了院门。
“我自去寻齐王殿下,有事求他。夜已深,你回屋睡吧。”
笑绽应着喏去了。
若没有灯光,当是他与新人合衾了,她也不会打扰。若是还有灯,便是他还没睡。这样想着,青玊蹑手蹑脚走到院中上方外面。瞧见里面还有豆大的灯火从案几的位置发散出来。便知齐王殿下还没睡,还在伏案。
青玊迈上台阶,伸手敲了敲房门。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齐王殿下的声音。“展报吗?现下才一更天你就来了,我还有些事务尚未处理完。”
“是我,青玊!”
齐王殿下搁下笔。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外伶仃站着一道削瘦的身影。她的眉目间似有西风卷残云一般,有些枯倦之意。又好似哭过,才擦干泪水。
青玊进得屋来。屋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被绑在床上的新人。这位新人还微微欠起身子来,看了看来人。青玊瞧见她的嘴也被堵住了。她见人来,挣扎了一会儿,见无人搭理她,渐渐又归于岑寂。
“你怎么来了?”
“殿下,我来是为了……”话到嘴边了,却又咽了回去,不知道他会不会相帮呢。
“你来是为了他吧!”齐王殿下用手指在另一手掌上写下一个赵字。
青玊眉眼都被点亮了,惊喜之中慌忙点头,是是是!
“走,院中说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齐王殿下掩上了门,和青玊来到了庭院之中。晚春早夏时节,晚风不冷不热地吹着,掀起了她的青丝他的衣摆。树影摇晃成斑驳的黛色,他与她被月光拉长的影子投在地上渐渐地靠在了一起。
“你有什么办法能救他,你先说吧。”他们看了好一会儿月亮,齐王殿下首先打破了岑寂。
“我知道齐王殿下也有了计较。我还是先听你说吧。”
“我能有什么办法,无非是明日进宫求父皇多宽限几个日子罢了。”说完,他长长叹一口气。
青玊想地也正是如此!张歧川张大人那边她再慢慢计较。总有办法能救赵王殿下!“妾谢过齐王殿下!”她跪下来,行了个稽首礼。
他用眼角余光觑她一眼,见她行此大礼,心下感念之深,嗫嚅道:“青玊,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