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随舟将自己深埋进被子里，默不作声。要他说什么呢？说他想要待在她身边贪婪地汲取她的信息素？

不可能。

他想想可以，可是要他说这话，他办不到。他可以毫无顾忌、理直气壮地算计封临晚的婚姻，因为那一开始就算是他的，可让封临晚一直为了他妥协，他实在无法做到问心无愧。

倘若她执意要赶他回去，他会照办的，毕竟他原本就没有资格去要求她做什么。

封临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复杂：“我明白了，起来吧，去主卧。”

蒋随舟没有提出丝毫异议，只动作从容地缓缓推开自己身上的被子，起身抱起枕头。他知道，他是该回去的，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好到可以同床共枕的地步，就算他觉得他们都是alpha，两个同性之间睡一张床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可是……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与难捱的酸涩在心底悄然蔓延，那滞涩的感觉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悄无声息地攥住他的心脏肆意揉捏，迫使他的身体因为情绪的不对而隐隐作痛。

“走吧。”封临晚顺手捞上平铺在床尾凳上的衣服，动作随意又洒脱。她微微挑起眉梢，冷淡的目光扫向神色淡漠的蒋随舟，语气里裹挟着几分戏谑：“怎么，不打算走了吗？”

蒋随舟闻言眉头轻锁，他不喜欢她的语气，尽管那只是极为浅淡的嘲弄语气，但她轻佻的姿态依然让他觉得不舒服，他端肃着脸满是认真：“你也回主卧？”

“如果你想让我当香薰机，那你觉得我还有睡客卧的意义吗？”

确实没意义，不如回主卧还方便了她洗漱，蒋随舟点头，拎着自己的枕头往主卧走。

“飒飒，清洁客卧二。”

“是的主人，已开启客卧二清洁清洁任务。”

封临晚进入主卧时，蒋随舟已经中规中矩地躺在床上等着了，他真的没有丝毫自己是omega的自觉。

封临晚掀开被子躺进去，背过身，释放安抚信息素，眼不见为净，她只当自己是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思想的香薰机。

蒋随舟侧首看着封临晚的后颈，她的腺体很漂亮，银白色的浅淡茉莉花纹在她释放信息素时闪烁着奇异的微光。

蒋随舟的腺牙在看到茉莉花纹闪现的瞬间下意识地发痒发疼，心底涌起强烈的想咬东西、想注入信息素的冲动。

蒋随舟看着眼前裸露的茉莉花纹，如果封临晚是omega，她毫不避讳地在蒋随舟面前袒露她的腺体，他绝对会怀疑封临晚是在别有目的地going他。

可她才是alpha，无论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她只是不在意蒋随舟能对她造成的威胁罢了，毕竟一个omega的身体能对alpha造成什么伤害呢。

蒋随舟慢慢地挪了过去，不想忍，牙太疼了，是那种不咬点东西就愈加厉害的疼痛，他胳膊肘撑在床上，俯首张口咬住了封临晚的腺体。

“啧。”封临晚反手拍拍蒋随舟安抚，他这时不时突然袭击自己腺体的狗脾气，她真的已经习惯了 。

茉莉信息素在封临晚的腺体里和柚香交融，又是那熟悉的茉莉和柚子混合的味道。

蒋随舟将自己体内过多的茉香一股脑地塞进封临晚的腺体里，他叼着封临晚的后颈轻轻地舔舐着，他在安抚可微不可查间又带着隐隐的宣示主权之意。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本能，属于alpha的本能和占有欲。

浅淡的茉莉花纹被加深，封临晚此时浑身上下都弥漫着茉莉的气息，像是被屠戮尽的茉莉园，沾染了一身侵略茉莉的罪恶。

而反观蒋随舟在释放了自己体内过多的信息素后，此时的身体很是舒适畅然，之前处于发热期的不适感荡然无存。

他暗自感叹，封临晚可真是个好东西。

封临晚摸了摸自己后颈上的咬痕看着一脸餍足的蒋随舟一阵无语，“你是完全没有把你自己当omega，还是没有把我当alpha，在床上也敢挑衅我？”

omega反标记alpha，除了情侣，没有alpha会觉得omega是在于之调情，只有处于弱势的alpha为了表示臣服才会在非情侣关系时接受omega的标记，这完全是在寻衅滋事和欺负人。

反之，处于情侣关系的AO，O在A的腺体上标记，说明了A对O一心一意和极度重视，因为一个alpha只能接受一个omega的腺体标记。

尽管临时标记时效有限，七日后就会消失，但是alpha的腺体认人，它只接受第一个标记它的人可以重复不停地对它进行标记，其他omega是无法对曾被omega标记过的alpha进行标记的。

而omega的腺体不认人，它们能接受不同alpha的临时标记，但只能接受一个alpha的终身标记，omega一旦被alpha终身标记后，它将不再接受其它alpha的任何标记。

那如果终身标记omega的alpha丧生了，或者omega不要那个alpha了呢，没关系，有无痛的终身标记清除手术，那甚至只是一个微创手术，omega一旦进行终身标记清除手术，那么就可以再次和其他alpha进行终身标记或临时标记。

而这其中的代价，不过是腺体退化的神经痛和无法再与做手术清除的终身标记的alpha再次进行终身标记罢了，没问题，影响不大。

封临晚第一次被蒋随舟标记那年，他们16岁，那时的蒋随舟还不是omega，他也不算真正的alpha，因为他还没分化完成。

那天，那个即将分化为3S级的alpha少年将自己关在卧室里，他毅然做出了改变自己一生的决定——注射omega分化药剂，他放弃了自己与生俱来的第二性别。

封临晚是赶来阻止蒋随舟的，可她晚了一步，她没成功。

16岁的alpha少女还没真正见识过人心的丑恶，她想，他太可怜了。他的医生说，她的alpha信息素能帮助他提高分化成功率，避免他分化失败从而产生生命威胁。

封临晚觉得她出于人道主义应该帮他，如果不是她想退婚的消息被传得沸沸扬扬，他也不会走这一步险棋，稚嫩善良的少女也是在那时被分化中不甚清醒的蒋随舟一口咬住命运的后颈。

被挑衅的alpha少女反应迅速，她带着怒意钳住蒋随舟手腕反咬住蒋随舟还在分化中的腺体。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临时标记，像野兽一样的，带着各自不甘的，鲜血淋漓的狠咬……

蒋随舟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感觉，反而溢出一丝笑意：“你觉得我像omega吗？”

封临晚翻身压住蒋随舟，她钳制着蒋随舟的手腕，目光在蒋随舟清冷矜贵又精致的眉眼间流连：“像不像不重要，重要的是，”封临晚另一只手抚上蒋随舟的小腹：“不要总是挑衅我，我不确定我下次还能好脾气的放过你，毕竟我还是希望我的孩子是由我喜欢的人生育的，懂？”

蒋随舟神色不变依然平静，可他被封临晚抚摸过的小腹却莫名的隐隐发热，像是被烫到了一样。

封临晚说着手离开蒋随舟的小腹捏着他的下巴扭头一口咬上蒋随舟的腺体，今日份的人形抑制剂任务已完成。

“好好睡你的觉，睡不着你就去工作别影响我睡觉。”封临晚说完又背过身。

柚香的伴眠实在管用，今天的蒋随舟没有被飒飒的叫醒服务吵醒，他一觉睡到自然醒。

蒋随舟醒来时已近十点，他在处于发热假，不需要上班，他不想起床，今天的主卧里充溢着满满当当的柚香。

他十分餍足。

诺亚无甚感情的机械音适时响起：“主人，您有新的通讯好友请求添加，对方验证信息：请尽快离婚，她不属于你。”

蒋随舟挑眉，她？她是指封临晚？有意思。

“通过。”

“好的，主人，已通过新好友验证，请问是否备注？”

“不备注。”

“好的，主人。请问是否发起聊天？”

蒋随舟沉默，发吧，显得他很闲；不发，他确实很无聊。

“发吧。”

“好的，主人，请口述信息内容。”

“是我的。”

“好的，主人，已发送，您的好友已读通讯信息，您的好友回复：我们见一面吧，我相信我们都希望她幸福。”

蒋随舟轻笑，有意思，他对对面的人产生好奇心了。

他和封临晚来往近十年，他不觉得在已婚的情况下封临晚能背叛他们的婚姻，她是个道德感很强的alpha。

可她也确实善良，如果不善良，他算计不来这场婚姻。

蒋随舟调出全息投影键盘打字：时间，地点。

“下午两点，吉祥茶楼。”

蒋随舟轻笑了下，又趴回床上，他小化了智脑握在掌中单手打字，“你还挺有市场。”

对方回复：？

蒋随舟继续打字：有人希望给你幸福，你哪里招惹的小O，有点意思。

对方秒回：诽谤人是可以起诉的。

蒋随舟直接截屏好友验证信息发过去。

对方继续回复：我不认识。

蒋随舟回：那我见见？

对方回：我没意见，随便你。

蒋随舟将被子蒙住头，为什么？为什么会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明明已经猜到了他们没有关系，为什么还要去确认？

他……对她的感情变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