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默默咽下口水,点了水木瓜和糖饼。
妇人很快端上。这会儿客人不多,她笑吟吟用带着乡音的官话同她闲聊:“我看姑娘年纪轻轻,怎么孤身一人出来,这一带地偏闹妖怪,可得小心。”
满月还没回答,旁边收拾碗筷的男人便笑道:“小娘子气度不凡,想来也是来抓妖的小仙长,你乱操什么心。”
男人既然这样说,满月便也不解释,权当默认。这世道不太平,妖物横行,除妖师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就连朝廷也极为重视。男主所在的玄都观,便是皇家御用道观,行藏道人德高望重,更是被尊奉为皇帝都尊崇无比的大国师。
被误会有这样一重身份在,于满月是好事。
妇人见她不否认,以为猜对了,连连告饶:“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竟没瞧出小仙长的身份。我刚听闻从山脚下来的人说三危山闭山了,近一段时日都不会再有妖怪下山作祟,可有此事?”
满月矜持地点了下头。
三危山封山了,度母阴司又失去了命魂珠,想来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工夫再出来害人。
那妇人得了确切答复,长舒一口气,连笑意都加深了:“三危山作乱已久,我听说是京中派了玄都观的仙长来,可见还是他们本领高深,终于镇住了这群索狗儿。”
索狗儿是春阳镇的方言,意为畜生。
身为索狗儿中的一员,满月只能是尴尬地笑了笑。
妇人正要再说什么,又有客人进来了。妇人赶忙去招呼,说的话都如出一辙:“客官几位?要点什么?”
满月尝了一勺水木瓜,蓦然感受到一个有些灼热的目光似是在打量着自己。
她一抬头,却见是一个络腮胡的大汉。他身长九尺,生得膀大腰圆,衣着粗布短打,身后负着一柄用布缠起的长刀,不似凡人。
满月不自觉警惕起来。
或许是常年如履薄冰的缘故,她对于危险一贯有着敏锐的直觉——当然陆宴白是个例外,那时候的路人脸着实麻痹了她。
满月察觉到来者不善,她不露声色地移开视线,低头咬起糖饼。
络腮胡啪了一声将自己的长刀拍在木桌上,声如洪钟:“二两牛肉,二两黄酒。快些上。”
络腮胡的位置正好在门边,与满月这一桌斜角相对,他的视线时不时有意无意地略过她,这不禁让她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满月有些食不知味。她飞快将糖饼吃完,草草喝了一半水木瓜,就留下碎银准备走。离开前她路过那大汉,后者这次没再看她。
满月推测这人应当也是除妖师,毕竟为着这次围剿三危山,确实出动了不少人。
她不敢再走这条路,而是往旁边的深山野林里钻,免得再遇到除妖师。三危山封山,这两日正是他们陆续离开的关头,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她日子就能好过起来。
满月发挥着脚程快的优势,快步行走在荒林中。
日头毒辣,她满头大汗。走出好一段距离后,她确认无人跟来,才停下来坐在树墩上休息。
荒山野岭,杳无人迹,四下一片安宁,只有风飒飒吹过树叶的声音。
满月等了许久,刚要彻底放下心来,正当时——
一柄朴实无华的长刀突然裹挟着厉风向她刺来。
满月忙闪身一躲。
那出鞘的长刀,不偏不倚,恰好扎在了她原先坐着的树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