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肆挑了个缝隙比较大的缺口将手伸了过去,告解室里的檀香混着潮湿的霉味,在幽暗中织成细密的网。
那人趴伏在那扇小小的薄木板上,在狭小的木格间,隔着那道半指宽的裂缝,指尖正轻轻摩挲着裂缝另一侧伸进来的手背。
秦肆的肌肤细腻微凉,像块温润的白玉,那人屏住呼吸,感受着皮肤相触时细微的电流,喉头发紧,仿佛吞下了一团火。
“主会庇佑你。”
秦肆的声音透过木板传来,带着某种让人安心的震颤。那人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叹息,指尖无意识地收紧,触到对方手腕处跳动的脉搏。
那温热的触感像是燎原之火,让他本就躁动的心更剧烈地发作,恨不得将整只手都贴上去,贪婪地汲取对方的温度。
随着时间流逝,那人感觉自己的理智正被强烈的渴望蚕食。他知道再这样下去,那些汹涌的、不可言说的情愫会冲破理智的堤坝,但秦肆浑然不觉,还在轻声念着祷文。
终于,他颤抖着收回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几乎破碎的声音说。
“感谢神父大人,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真的吗?”
秦肆关切的询问让他心脏猛地抽搐。他抬头望向裂缝,只能看见秦肆洁白长袍的一角,那抹纯净的白色在昏暗中泛着柔光,勾得他心痒难耐。
喉结滚动两下,他死死咬住后槽牙,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真的,谢谢您的帮助……”
告解室的阴影在那人眼底搅成深潭,他死死盯着缝隙里秦肆低垂的睫毛,对方虔诚合十的指尖在微光下泛着珍珠般的莹润。
喉结剧烈滚动两下,他故意将声音压得喑哑。
"神父大人,我有个问题想请您解决——要是我非常非常喜欢一个人,那个人也非常爱我,可他迟迟不准备来到我面前表白,怎么办?"
木板另一侧传来布料摩挲的窸窣声,秦肆偏头思索时,几缕碎发垂落在泛红的耳尖。
"或许他是害怕被拒绝。"
他轻声开口,声音像浸透圣水的绸缎。
"又或者...他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说到这里,他无意识地将指尖贴在冰凉的木板上。
"爱是恩赐,若真心确信彼此心意,不妨主动跨出那一步。"
那人的瞳孔骤然收缩,裂缝外秦肆睫毛投下的阴影轻轻颤动,恍若振翅欲飞的蝶。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将手再次贴上那道缝隙,用滚烫的掌心覆盖住对方微凉的手背。
"可我怕吓到他。"
喉间溢出的呢喃带着化不开的灼热。
"我怕一旦越界...就连现在这样的相处都成了奢望。"
秦肆突然将额头抵在木板上,隔着薄薄一层阻隔,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温度。
"神说,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他的声音带着安抚的震颤。
"若真心相爱,无论谁先开口,都会得到祝福。"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人听见自己胸腔里轰鸣的心跳声,几乎要冲破肋骨倾泻而出。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剧痛中勉强维持着理智。缝隙外秦肆虔诚的侧影被烛火镀上金边。
其实他家门口那些隐秘的小角落里的情书他都看见了。
他当然认得那些情书,墨迹未干的痕迹、信末总被反复描摹的十字架,还有字里行间小心翼翼藏着的、和此刻语气如出一辙的温柔。
“如果...写情书的人始终不敢露面呢?”
他的声音发颤,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木板,仿佛在触碰那些被露水打湿过的信笺。
“明明字字滚烫,却像做贼般藏起来,是不是太懦弱了?”
秦肆的睫毛剧烈颤动,苍白的脸颊泛起可疑的红晕。他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这个习惯性动作让那人呼吸一滞。
与信纸上那个被画了无数遍的侧影分毫不差。
“也许...他是害怕失去。”
秦肆轻声说,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绞着衣服。
“爱让人卑微,越是珍视,越怕自己不够好。”
那人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压抑的苦涩与疯狂。他猛地贴近木板,鼻尖几乎要触到那道缝隙
“神父大人,若我说我每天都收到匿名情书,字字说尽相思,对方却连名字都不敢留下,您觉得...这算爱吗?”
话音未落,他看见秦肆握着衣服的手骤然收紧,缠绕在手腕上的十字架顺着手的缝隙滑了下去,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告解室陷入诡异的沉默,唯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在狭小空间里纠缠。
那人死死盯着那张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的脸,终于明白那些情书里反复提及的“不敢打扰”“不配拥有”,原来都藏着与他同样的煎熬。
“…你是卢卡恩对吗?”
秦肆握着衣服的手指节泛白,喉间滚动着艰涩的吞咽声。他垂眸盯着膝头的褶皱,那里有枚被摩挲得发亮的银色十字架,此刻却烫得像块烙铁。
他过了很久才开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碎什么,缝隙那头骤然急促的呼吸声让他心脏猛地抽搐。
卢卡恩浑身血液都在沸腾,他几乎要撞开这道阻隔的木板,却见秦肆突然后退半步,洁白的长袍掠过告解室的光影。
“很抱歉,给你带来了困扰。”
秦肆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却像是覆了层薄冰。
“神职人员应当恪守戒律,那些信件...是我逾越了。”
“什么戒律?”
卢卡恩的声音撕裂般响起,他死死抠住木板。
“是你每天写满爱意的信,也是你说相爱的人该勇敢,现在却...”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看见秦肆转身时,颈间银链晃出的十字架在阴影里划出冰冷的弧线。
“神爱世人。”
秦肆背对他轻声说,指尖抚过祭坛上的圣经。
“而我的爱……应当献给…众生。”
这句话像是某种咒语,将告解室的温度瞬间抽离。卢卡恩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白色背影。
终于明白那些情书里藏匿的绝望——原来秦肆早就把自己献祭给了信仰,而他不过是神坛下妄想触碰祭品的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