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间九重炼狱,你还要来吗……”
“来……”黥朗点头,“我不怕的,苒之,我现在,什么都不怕的……”
月寒江有些难过,他很久没有这么难过了。他看着眼前的人,透过他似乎看到了一些过去的自己的影子、痛苦而绵长的、断断续续的一些影子。
觉察到月寒江的沉默,黥朗轻轻拉拉他的衣摆,问:
“苒之,你会帮我吗?……”
月寒江摸摸他的头发,一贯淡漠的神情忽然有些柔软:
“我可以试试,却不一定能成功……”
他将黥朗额上的发掠起,又看到那一瓣桃花印记,忽然深深地说:
“倘若你此行未能如愿,你作何打算?”
黥朗语塞,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其实,从未想过此行会失败,不到真正死亡的那一刻,都不叫失败。
“若你不能入重云宫,你便打算自己去做、即便以卵击石也无所谓?!”
月寒江的声音传来,言中了他的心事。
被说中了心事,黥朗更加无法开口。
月寒江又抱了他一下:
“我会帮你……”
黥朗忽然觉得浑身都暖暖的,他不想再多说自己的事情,他不想给眼前的人增加更多的负担。
有这次的相见他已经很知足,他不想自己的计划让别人付出任何代价。
于是换了话题,轻轻问:
“苒之,这些年你一直在这里吗?”
继而,又终于没忍住,追问道:
“你在山下的时候说,你现在……是……月寒江?”
月寒江似乎安静了一会儿,才答:
“是。”
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是。
黥朗并没有多意外了,想也知道这世上难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山下那匆匆一面就交付信物、助自己上山之人,他早有猜想、或许是故人也说不定。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故人,竟然是消失了十数年前的故人。
那些过往,说来话长,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又何尝不是呢。
到了此刻,这数十年分别的时光,竟然已经勾不起黥朗探究的心绪了,他只轻轻问:
“那……你过的好吗?”
黥朗其实想问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怎么活下来的、又怎么到了这云洲?……他有很多很多问题,只是突然发现,根本无从问起。
也问不出口了。
他们都各自有自己的经历,在各自的人生中走出了这么久了。
他们已经失去了彼此相伴的这么多时光,再见已是上天恩德。
“好……”月寒江说。
“没有什么不好的……”月寒江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