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恒煦接管青州后就让那些御林军回京了,接下来就是处理青州的一切琐事。
现在主理青州的官员还没着落,青州的一切事宜都由他暂时接管。战事结束了好几天,光是处理战后的事宜都花了好久;街道的混乱,房屋的破坏,无家可归的百姓,还有战后那些土匪的尸体......现在是大夏天,那些尸体血迹什么的不及时清理干净是会诱发疫病的。洛南的疫病才刚解决,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因为青州被蚕食得太久,又因为战乱,几乎一办的百姓都成了吃不上的难民。
这天,殷恒煦从外面施完粥回来,坐到办差的座位上吃饭。这些天他都是住在衙门,吃的也是跟普通将士一样。
“咱们仓里还有多少粮食?”
江尧犹豫了一下,说:“不足四五天的量。要是没有储氏的粮铺接济,我们只会更难熬。”
殷恒煦吃饭的动作慢了一些,他问:“朝廷的赈济粮还有多久能下来?”
“据云影的消息,最快也要十天左右。咱们等不起,还是得想其他的办法。”江尧想了一下说:“要不咱找侯爷借粮?”
“不行,洛南现在这个时候粮食本就紧缺,哪还有多余的粮可以借?更何况青州人口众多,就算借来也是杯水车薪,根本撑不到赈济粮下来。”
江尧也沉默了,他也想不出办法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隔壁的鹿东倒是有粮,但是鹿东跟洛南没什么交情,且曾经还有些过节,这粮怕是也不好借。
吃过饭,殷恒煦带着云翳外出查看当地的受灾情况和水利设施。
青州大部分田地都受到灾情影响,就只有一些靠近河流和大量水源的田得以喘息。青州境内没有大河经过,都是较小的河流,青州成为大胤粮仓之一除了因为自身土地肥沃、可耕种的田地多之外,就是青州的水利修得好,水利用得好。
短时间的干旱问题不大,可是时间一长,没有雨水补给,河里的水干涸,这些水利再好也没有勇武之地。
胤恒煦又策马前往附近的河流查看,一到河边就发现河里的水只有浅浅的一点,河床大片大片的裸露在外,在太阳的暴晒下之下已经出现了裂纹。
绝地跑了一路,天气炎热,它也口渴得不行,殷恒煦就放任它去河里喝水。殷恒煦则和云翳沿着河边的田埂一直走着,边走边产看情况。
“这里靠近河流,倒还勉强有些收成。”殷恒煦看着眼前参差不齐、干枯矮小的禾苗说着。
殷恒煦见过青州禾苗长势喜人的盛况。当时雨水充足,庄稼长得又快又壮,充满着勃勃生机,也充满了希望。等到秋天收获慢慢,人民的脸上无不洋溢着笑容。
如今见到这样衰败的情形,殷恒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只是靠近水源的大片田地都是当地的豪绅和官员的。普通百姓的田地远没有这么好的条件,灾情一来,他们的田就没有水来灌溉,他们也就没有收成。这些豪绅和官员因为还有不错的收成就把这些粮高价卖给普通百姓。最初老百姓还勉强吃得起,可时间一长,百姓的积蓄都花完了,根本吃不上饭。那些豪绅不仅借此赚得盆满钵满,还趁此机会以极低的价格收购了农名的土地,导致出现了大量的流民。”
云翳说着他到青州这几天收集到的信息。
殷恒煦又如何不知道这些情况。他从接管青州政务的那一刻开始就用强硬的手段从这些豪绅嘴里掏出了一大部分粮食去救济灾民。可是青州受灾太严重,灾民太多,这些粮食杯水车薪,缓解不了燃眉之急。
殷恒煦骑上绝地沿着马路去查看受灾之后青州衙门为缓解旱灾所修建的水利。
受灾之初,青州就修了一条水渠,把桑锦城境内的云江的水引到青州的河流里进行灌溉。但是桑锦城与青州挨得紧,地方又小,所以也受到了灾情的影响。刚开始这个水利是有效的缓解了青州的灾情,时间久了,云江的水少了,渐渐地就供不起青州了。
后面也进行了一些改造,但是因为青州衙门长年贪腐严重,同时因为朝廷拨不出足够的钱,这水利改造也就渐渐不改造了。因为青州储粮丰厚,这两年来通过欺上瞒下,也没出过大乱子,直到这次匪患爆发。
殷恒煦一路看过去,眉头一直是紧锁的,他又仔细询问了在勘探地形的工匠相关的情况,得到的消息都是不乐观的。
渐渐的天色晚了,云翳上来提醒:“世子,天色不早了,咱们看得也差不多了,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嗯。”
殷恒煦跨上绝地与云翳策马往回赶。
他们赶到青州衙门的时候太阳还没下山。他们跑了一天,身上出了一身的汗,于是他们牵着马走到城郊的小溪边清洗。这原本是一条小河,如今成了一条小溪了。
现在青州的水珍贵的很,连喝的水都紧缺。
他们两人把马放到一边,脱了上衣光着膀子直接撩起水洗。云翳胡乱洗了一通就拿起水囊喝水,结果水囊早就空了。
于是便对殷恒煦说:“世子,我去上游打点水。”
“去吧。”
“诶,那不是...”
云翳还没走出去多远,殷恒煦就听到了他疑惑的声音,他闻声转过身顺着云翳的视线看去,就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
“在找我吗?”那女子歪着头巧笑倩兮地看着殷恒煦。
“青蘅...”殷恒煦念道。
“你接着我。”储青蘅说完就几步跑下山坡径直朝殷恒煦奔去,待来到殷恒煦跟前就一把跳到了殷恒煦身上,殷恒煦也是一把接住了她并紧紧搂在怀里。
“我不是做梦吧?你怎么来了?”殷恒煦一时间激动得不知道如何表达,仰头看着储青蘅的脸笑着。
“惊喜吗?”储青蘅搂着他的脖颈问道。
“惊喜之极。”话音未落他就吻住了储青蘅,与她难舍难分地纠缠着,诉说着彼此的思念。
不远处的云翳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是该看还是不该看,他低下头看了眼手中空空的水囊,还是任命地去大水了。
良久,殷恒煦不舍地放开储青蘅的唇,然后轻轻地把她放在干净的岸边,但是双手还是搂着她的腰不放,眼睛也依旧炙热的看着她。
“你还没说你怎么到这来了?难不成是想我了?”
储青蘅喘着气看着他说:“想你倒还不值得我大老远的跑到这来。”
“那是为什么?”殷恒煦追问。
但是储青蘅不紧不慢得说:“我来这里自然是来解青州的燃眉之急的。”
“你带了粮食来?”
储青蘅点头。
殷恒煦笑了一下,然后又是抱着储青蘅一阵深吻,连云翳打水回来了都没有停下。
储青蘅被亲得有些窒息,拍打着殷恒煦让他放开自己,殷恒煦终于放开了他。
储青蘅嗔怪着说:“天这么晚了,我赶了一天的路都饿了,你也不体谅一下我。”
殷恒煦宠溺地笑着说:“是为夫不对,我们这就回去。”说完又逮着她亲了几下,然后才放开她。
“云翳,你把绝地牵回去。”
“是。”
殷恒煦穿了衣服把储青蘅送回马车里同她一道坐马车回去。
云翳走到绝地面前拉过缰绳,边走边对它说:“唉,绝地啊绝地,世子和世子妃走了,现在就只能委屈你和我一起回去了。”
说完他骑上自己的马往回赶。
马车行驶到府衙门前,门口的守卫还没反应过来殷恒煦就从马车里下来了,然后又把储青蘅从马车里扶了下来。
储青蘅看了看青州府衙的办差大院。门庭修建得很气派,即使年份已久也依然气势威严。因为战乱,外观遭受到了一些损毁,但这更为它增添了一丝韵味。
“我们进去吧。”
“嗯。”
储青蘅跟着殷恒煦一同走了进去。
看着他们走进去的身影,门口的守卫悄声问身边的人:“诶,这位是什么来历啊,能让世子爷亲自牵着进去?”
他旁边的人回道:“这我哪知道啊?”
他们都是青州本地的衙役,根本没见过储青恒。
这时云翳也到了,走近听到他们的议论,当即就呵斥了。
“你们在议论些什么呢?”
两个守卫立马噤声站立,不再吭声。
云翳看了他们一眼,说:“办好自己的差,别瞎议论,不然小心你们的舌头。”
云翳气势强,两人也有些被吓到,齐声说:“云大人,我们不敢了。”
教训完人,云翳把自己的马交给手底下的人牵马棚,他自己则亲自牵着绝地去拴着。因为绝地性子又野又倔,不是殷恒煦亲近的人都挨不着它,陌生人靠近都得挨它踹。
还没进到正厅,江尧就迎了出来,见到储青蘅还有些讶异,正想行礼就被储青蘅制止了。
她说:“叫我夫人就好。”
江尧拱手道:“是,夫人。”
这时旁边的殷恒煦问:“准备晚膳了吗?”
“厨房已经在做了,今天夫人来了,我去叫厨房多做一些。”江尧说。
“嗯。”
殷恒煦让储青蘅坐下,自己也挨着她坐,问她:“你这次来青州是殿下让你来的?”
储青蘅喝了一口实在不算好喝的茶,点点头,说:“殿下知道青州没有粮食,而朝廷的粮食是短时间下不来的,所以就让我给你送粮来。不过今天我是提前到的,粮食要明天才能从鹿东运过来。”
“殿下从鹿东借到粮了?”
储青蘅摇头,说:“不是借的,算是买的。”
“你出的钱还是殿下出的钱?”想要买这么大批的粮食钱可不少。
储青蘅也不跟她卖关子,说:“我和殿下都出钱出力了。但是大头有人替我们担了,至于其中内情就不方便在这里细说了,我晚些告诉你。”
他们又说了些闲话,江尧就来叫他们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