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好，我数着数，和闷油瓶闪进了斜对面最远的一间房里，就听到沉闷的砖石碎裂声。传统楼房都是砖混结构圈梁，炸地面不会整体塌陷，只会产生部分坍塌，方便我们下去。闷油瓶把门拉开一条缝隙，就点了点头，意思是成功了。

这里得表扬一下小花家装备的质量，□□里的炸药比例非常精确，没有造成任何多余的破坏，我们蹑手蹑脚地靠着墙边走过去，就看到地面出现了非常多大小不一的窟窿，有些连着钢筋。距离□□埋点最近的部分，钢筋已经被炸断了，露出一个勉强可以通过的空洞。

从手电筒的光下，我看到那下方是布满灰尘的地面，丝毫水的痕迹都没有。我觉得奇怪，闷油瓶把我放下来，蹲到地上，手指沿着地面逐寸摸到我们刚刚听到信号的地面，眉头就皱了一下。

居然完全安静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爆炸的冲击波伤到了他们？在这种狭小面积里的爆破，很难说不会有误伤的可能，我一下就开始后悔。闷油瓶回头看看我，就摇摇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我一下就听到，不远的地方，传来了轻微的，“笃笃”的敲击声。

我拿出手机，打开录音，蹑手蹑脚凑到那个位置上去录了两分钟，和刚刚的信号源比对，就发现这是两段完全一样的音频，从节奏、声音大小到敲击的金属都是同一种，丝毫没有变化。如果小花遭到了攻击，他的敲击不会如此稳定。

如果这不是他们发出的信号，又会是什么呢？我百思不得其解，闷油瓶就一摆手，让我先不要想了，他把我绑回怀里，走到那个足够一人通过的洞口前，就扒着洞壁的砖石跳了下去。

闷油瓶落地很稳，我把手电打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堵半米宽的水泥墙。闷油瓶带着我绕过墙壁，手电的光扫过去，我看到整个区域都布满了这样的小墙壁，在模糊的余光里，墙壁旁摆满了一人高的玻璃容器。

这就是存放婴儿的地方吗？我的心揪了起来，但当我认真去看时，却发现它们的内部是空的，连水渍都没有，只有一条包着肠形塑料皮的粗管道，连在玻璃罐的底座上，另一头埋进墙壁，整个容器没有任何开关。

我在四层看到的婴儿，身上都是湿漉漉的，它们原来并不存放在这里。那么这些容器又有什么用处呢？我在手机备忘录画下了这些玻璃罐，闷油瓶继续前行，我们在一栋巨大的墙面前停了下来。

这面墙横贯了整栋楼的中间位置，大约有二十米长，手电筒的光都无法完全照到尽头的墙壁。这里原本应该是被隔离开的。我看着这面墙壁，又想到刚刚那些巨大的玻璃罐子，一个非常不吉利的想法涌了上来。“小哥，我觉得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我说。

我明白为什么这里没有楼梯了，这是个生化隔离区。在八十年代，改革开放时期，全国各地都有这种秘密的科研所，这其中涌现了非常多的医药化学成果，但那些不成功的试验品，谁都不知道最后是如何处理的。我想了想药厂那株巨型的杀人树，只觉得背后森森的凉气涌了上来。闷油瓶从背包里拿出湿巾递给我，两个人捂住口鼻，靠着墙壁，亦步亦趋向原来的方向走。

我在长期逃命过程里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数标的物，这是逃脱丛林效率最高的方法。这次我以水泥墙的个数作为标的，在每个墙根点上荧光剂，从洞口到隔离墙，一共有二十五座小水泥墙。

闷油瓶速度不快，我在心里一个一个数过去，大概十分钟后，我数到了第二十五个，但无论是眼前还是头顶，都没有任何的外来光。

这不应该啊。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难道我数错了。我打开手机看备忘录上我画的临时地图，就看到整个水泥墙的走向，呈现一个四边形的走廊。每排都有二十五个，我们能探索到的区域里，共有一百座水泥墙，一百束荧光在幽暗的环境里一闪一闪的，像鬼火一样。闷油瓶抬起手指，贴在头顶的墙壁上逐寸摸过去，过了三分钟，他摇摇头，把手放了下来。

“感觉不到空洞。”闷油瓶道。“这个区域闭合了。”

我深呼吸了一下，开始掐自己的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