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回到过去,把所有鲁莽和冲动一笔抹去。
他不该只想着追求游稚,不该想用孩子当作情感筹码,更不该在霖霖出现病症前,还抱有一丝得意的心理。
他不能再让霖霖和游稚受苦了。
离开医生办公室后,他试探性地询问护士是否能探望霖霖,护士客气地回应:“游先生正在休息,建议您稍后再过去。”
他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游稚不愿见他,至少现在还不愿。
程澍苦涩地揉了揉太阳穴,转身离开医院,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他没有回公司,也没有给任何人打电话。
这几个小时,他第一次不知道自己该被安置在哪里。
过去的他,从来没有等待过什么。
他习惯主导、操控,无论是商业谈判,还是感情争夺,他总是占据主动的那一方。然而这一次,他被迫停下脚步,被隔绝在门外,被要求沉默。
等待一个答复,等待一场判决,等待那个他真正想守护的人,是否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靠在街边的长椅上,盯着手机,屏幕定格在游时霖的照片上。那是他偷偷拍下的一个瞬间:游时霖低头专注地拼着拼图,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白净的侧脸上,睫毛微颤,眉眼间带着一种安静又坚韧的气质。
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其实早就输了。
输给了这个孩子。
他愿意接受任何条件,只要能留下来,只要能真正成为霖霖的父亲,只要能站在游稚身边。
他闭上眼,指尖轻轻摩挲着屏幕上霖霖的脸,心里暗涌着说不清的情绪。
如果他早知道事情会走到今天,六年前的自己会不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可惜,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如果。
程澍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快三个小时。游稚那边依旧没有消息,他握着手机,迟疑地滑开联系人界面,最终却在拨出前一秒收回了动作。
他不能催促。他已经不再拥有主动权。他想要的,不再是掌控,而是尊重与融入。
“喂,张禹,”他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去知微订几份营养晚餐,适合病人吃的那种。”
两个小时后,程澍出现在病房门口。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胸腔里难以言说的紧张,然后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光线柔和,空气中依旧残留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桌上整齐摆放着一叠厚重的文件,夜色透过窗户斜斜洒在上面,投下一层冷淡的阴影。
程澍走进来,看到游稚正坐在桌边,低头专注地翻阅着合同,一页页确认,每一次落笔都精准而果断。
那一刻,他忽然恍惚。
这场景太熟悉了,像极了他们曾经在云端会所那场博弈。
不同的是,那一次是他带着律师,想要压着游稚签下那份不平等的合约。而这一次,主导权彻底易手。
游稚掌控着整个节奏,不再退让,也不再逃避。
程澍站在门口,看着那叠合同,心口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