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敢当你姐姐,容易下地狱。”
江伊还想说话,却被她忽然勒紧脖子,头被迫后仰。
随后,林鳞低下头,贴在她脸侧,像毒蛇的信子扫过,激起阵阵颤栗,在她耳边轻轻道。
“可惜了,我不是来带你回家的。”
“我是来......”
声音放得更加轻,却让人止不住地头皮发麻。
“杀你的。”
话落,她举起一把木仓,对准江伊的心口。
“你还是死了最干净。”
染血的手指按下扳机,却陡然遭到猛烈撞击,“砰——”的一声打空。
江伊旋身从她手中逃脱,林鳞下意识再度举木仓,眼前却忽然多了十几个江伊,齐齐瞪了她一眼,愤愤道。
“我的鞭子是那么好用的?”
说着,想将鞭子拽回来,无奈另一头被她拽得很紧。
江伊气得只能解下鞭子上的青铜小铃铛。
好多,好多个人影飞来飞去,好多个江伊,有的在笑,有的在骂,诡异极了。
林鳞神情恍惚,跌坐地上,眼神呆滞。
见状,江伊只道幸好左手发生异化的第一时间,她就将小青铜铃铛藏在分骨鞭中,每一次挥鞭,就响一次铃,催化一次入幻。
之前那五个汪家人死得那么轻易,也正是因为入幻的原因。
刚才的激烈打斗,导致身体里阻断剂开始全面生效,幸好青铜铃及时入幻成功,她才能制住林鳞。
这只青铜小铃铛是小张哥给她的,自身强,铃制幻的能力就强。
眼下阻断剂发威,她明显感觉身体大不如前,幻境撑不了多久,得赶紧离开。
可是,看着林鳞手中的分骨鞭,江伊眼神不忿。
现在动手杀人,只会惊醒她,鞭子也没法强行拿回。
周围的汪家人听到木仓响很快会赶过来。
无法,江伊只能舍弃分骨鞭,抽身逃离。
身体的异样,逼得她只能一路逃进胡杨林里深处,连迷不迷路也顾不得了。
照她现在的情况,被抓住只有一死。
血液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走,促使她的速度变慢,听力,视力全部减退。整条胳膊都开始发麻,僵硬,腿使不上力。
(蠢货,给老子清醒点!)
“哥哥.....我不会真....睡死吧。”
她跑得越来越慢,跌跌撞撞,眼前的一切都跟着模糊起来。
(阻断剂会让你的生命逐渐停转,找个地方藏起来,放血,把被污染的血全部放出来。)
“好....好......”
迷蒙的视线中,她看见前方停着一辆翻转的皮卡车,冒着黑烟,车头塌陷,车窗破损,车身有很多木仓击的痕迹。
“三....四......”
江伊踉踉跄跄地跑过去,地上有好多血,好多狗毛。
血瞬间凉了一大半,身体陡失了平衡,摇摇欲坠。
她艰难地扶着惨烈的皮卡,想蹲下去拉扭曲变形的车门,想看里面是不是躺着两个人。
就在这时,她好像听到背后有一道疾速的破空声,很模糊,由远至近。
她想躲,但身体变得很笨。
(江伊,躲开!)
连哥哥的声音都变得好远呐。
她感觉到哥哥似乎想出来帮她,但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他,将他死死拦住。
阻断剂,不止阻断了她的生命运转,也阻断了她和哥哥的连接。
“哧。”
喉咙似乎遭受到重击,巨大的冲力使得她往前一扑,跪坐在地。
江伊慢半拍地低下头,一支锋利的箭,沾着血,扎穿了自己的喉咙。
后知后觉地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裹着怪异的痒。
想咳嗽,张了张嘴,血却止不住地往外涌。
谁,是谁?
不是林鳞,她用得是木仓,不是箭。
是谁........她无力地双手撑地,艰难而缓慢地转身,想知道是谁放得箭。
身体越来越虚,她像个慢腾腾的蜗牛,磨蹭着回过头,却看见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吴邪。
他比照片看上去要沧桑许多。
她看过去时,他正收了袖箭,慢慢走过来,冷漠,阴沉,令人胆寒。
刹那,被蛇咬,水底被捅剑的画面齐齐席卷而来。
江伊盯着他,眼中迸射出无尽的怨恨和愤怒。
“是...你....”
喉咙极其困难地挤出两个字,疼痛和鲜血一起肆意流淌,让她控制不住地抽搐。
他走过来,背着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笼在阴影里,像一个可怖的恶魔。
张口,冰冷地吐出一句极尽残忍的话。
“这次,该死透了吧。”
江伊双眼血红,恨不得活剐了他。
王八蛋,杀我三次,三次!我弄死你!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根本做不到。
喉咙的伤口被撕扯着,血流得更凶,之前身上被分骨鞭勒破的刀口也在渗血,重重跌回地上。
吴邪蹲下来,伸出手,面无表情地帮她擦去嘴角的鲜血。
江伊愤恨地瞪着他,眼神淬火,只恨不能将他烧得尸骨不留!
吴邪对她吃人的眼神视若无睹,片刻后,站起身,那双眼,似乎早已把她看成个死人。
他就那样站着,没有离开,好像故意等着她的血流干,人死透。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啊——
心中怨恨的怒火不停嘶吼,咆哮,恨得疯魔。
江伊努力在愤怒中寻找出一丝清醒,眼下她的身体根本没办法和吴邪一斗,口中的三枚刀片尽数用光,分骨鞭丢失,青铜铃无法操控,和哥哥连接也被阻断了.........
这么一想,突然好无力,莫大的绝望蔓延开来,和恨意不停撕扯。
不,她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
目光迷蒙,她在周围寻找着能用的工具,忽然在皮卡车打开的后备箱停住。
车子应该是遭受到了撞击,导致翻车,后备箱直接被撞开了,大小装备散落一地。
那把她从吴山居偷出来的剑,也掉在地上。
..........
猝然,地上苟延残息的女孩仿佛回光返照般,翻身而起,抓起地上的那把剑,猛朝面前的男人刺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吴邪都没想到她还能再垂死挣扎一次,忙侧身躲避,但晚了。
那把凌厉的长剑偏离了心口,却重重插进他的身体。
那个握剑的女孩,盯着他,眼神森寒,嘴角慢慢上扬,被穿喉的脖颈抽搐着,发出无声的诡笑。
吴邪,我要你和我一起死。
“咚。”
吴邪一掌推开她,女孩像断了线的风筝跌落。
江伊倒地,看着中剑的男人后退几步,而后重重倒在自己身边,刺目的鲜血从他身体涌出,染红了干枯的胡杨和黄沙。
她畅快地笑了。
紧接着,血大股大股地从她的脖颈涌出,嘴里也止不住地吐出腥红。
两人的血液交汇在一起,混合出世上最纯粹的恨意,死不瞑目。
...........
“哥哥,你说吴邪和汪家是不是一伙儿的。”
看着对面沙丘上的男人,江伊这样在心里问。
毕竟前脚林鳞刚和她打了一架,后脚吴邪就用箭射穿了她的喉咙,很难不让人联想。
(你终于肯往这方面想了?)
“你看啊,吴邪家养狗,狗才汪汪叫嘛。汪家人,会不会就是他们家的附庸,专门帮他干坏事的?”
所以这些人才会在吴邪的金茗茶楼,被皮包安排和她一起下斗。所以这次汪家人刚动手,吴邪紧跟着就黄雀在后。
(.........)
“影”默了默。
(你想的很有道理。)
好他么一个从未设想过的角度。
不过这说法有漏洞,也是她瞎捉摸。
既然是一伙儿,汪家之前何必供出吴邪。但不是一伙儿,两者牵连又那么深。
思绪流转,对面沙丘的男人见她不答话,已经往这边走了。
看他走近,江伊下意识就想去摸腰间的分骨鞭,硬生生忍住。
不行,还不能动手。
眼下她身体尚未恢复,刚才射那一箭是想试探吴邪目前的状况。现在看来,他实力尚存。
她不能贸动,得寻个机会一击毙命。
“姑娘,你.....”
吴邪刚爬到她的面前,哪知戴面纱的女人理都不理,盯了他一眼,拍拍身下的骆驼,径直往沙丘下去了。
吃了个瘪,这几年吴邪都难得露出一抹懵,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他也不至于让人视而不见吧。
“汪汪汪!”
突然,一只黑色藏獒紧追着女人的脚步而去,奔下沙丘,黄沙飞扬。
那藏獒也真奇特,长长的黑毛被剪去一半,变成一种炸毛的蓬松。跑起来,像一颗巨大的海胆,十分搞笑。
这狗,怎么有点眼熟啊。
“轰——”
紧接着,一辆黑色悍马忽从侧方钻出,强势又嚣张。围着吴邪转了一圈,激起层层黄沙,灰尘漫天,而后疾驰离开。
车头如野马嘶鸣,重重压下沙丘,朝女人的方向追赶而去。
“噗——呸呸呸——”
吴邪转眼灰头土脸,挥手驱散面前的灰尘,皱眉咳嗽了几声。
灰尘弥漫中,能看见那一驼一狗一车朝沙丘另一边的营地驶去了。
好张狂放肆的作风。
“轰——”
凶猛的黑色悍马强势闯入营地,登时吸引来不少目光,人们纷纷走出帐篷察看。
“砰,砰。”
两道开关车门声,悍马车下来两个年轻人。一寸头凶厉,一个碎发坚毅,四目扫视营地打量,露不好惹之色,正是四仁蛮三。
苏难双手插腰,朝老麦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上前,打探道。
“哥们哪条道来的,干什么的?”
四仁看向他,一挑下巴,劲儿劲儿道。
“让这个营地做主的出来说话。”
老麦也登时上来脾气,“嘿,我说你们.......”
苏难抬手拦住他,上前一步,问。
“有什么事吗?”
四仁看她气势不凡,估计是个说得上话的,但依旧目中无人。
“你是管事的?不是就让真正管事的出来,老子不爱和小喽喽费嘴。”
“怎么跟我姐说话的?”
老麦登时冲出来,这次苏难没拦,走到一半,却被蛮三挡住,微笑道。
“这位朋友误会了,我们兄弟二人来此是为了寻找古潼京。远远看见你们营地,大漠人烟稀少,猜想你我目地相同,不如结个伙,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他讲话客气许多,老麦听着受用不少,眯着眼看他。
“哦,原来是投奔来的。”
蛮三微笑纠正,“结伴上路而已。”
“苏难,让他们进来。”
营地中间的圆顶大帐篷内,马茂年突然出声。
四仁左右扫了一眼,横行无忌地进了帐篷,没过几分钟就出来了。
也不知道他和马茂年说了什么,他刚出帐篷,马茂年就道。
“苏难,让他们留下。”
苏难没多问,反而主动上前,露出一个貌似友好的笑。
“那就欢迎两位兄弟加入了,不知道怎么称呼?”
蛮三指着四仁,“那是我哥,五仁。”
四仁睥睨众人,傲气得不行,眼上的断眉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戾气。
目光所及之处,摄制组的一行人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对视。
“我叫六六。”
介绍完自己,蛮三又看向骑着白骆驼后一步赶来的女人,蒙着白纱,分外神秘。凶狠的大黑藏獒在她脚边臣服,呈护卫姿态。
“这是我们小妹,叫她小he就好。”
江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