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忘记问大长老怎么压制寒毒了，这下可完了蛋了。
沈清羽的体温越来越低，浑身往外冒寒气，他难受地皱着眉头，蜷缩成一团抱紧自己，带着哭腔道：“师傅···好难受······我冷······”
萧煜看他这么可怜头皮都麻了，一边往他身体里不计后果地灌输灵力，一边焦急地问：
“以前生病的时候，都是这么度过来的？”
沈清羽眼神迷离，似乎在努力地想，可好半天哭出声来说：“我不记得了···呜呜呜······”
萧煜急了，大声道：“不想死就快点想！”他咬牙气愤道：“我的法力救不了你。”
沈清羽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眼神越过他看向窗户外边，好一会道：“啊！我记得我娘以前找过一个很冷的大潭子，让我泡在里面，病就好了······”
很冷的大潭子？有了！
萧煜一把卷起沈清羽冲向渡口跳进去，巨大的冲击力砸起数丈水花。
等人们看去，渡口的河水上弥漫着浓浓的雾气，寒冷的雾水引得众人纷纷前来观看，意外发现河水上全是浮冰。
萧煜把全身所有的法力全部用来冰封河水。
沈清羽冻得牙齿打颤，碎发不复调皮，全部可怜地贴在脸上，他抱紧自己，大口大口地呼吸。
萧煜紧紧搂住沈清羽的腰肢，一看自己的手臂，竟然瞬间之内全给冻紫了。
沈清羽口齿不清地说：“师傅···我不泡了···我受不了······”
萧煜也冻得手脚没有知觉了，但沈清羽的寒毒真的有退却的迹象，他哄着沈清羽：
“没事，快好了···快好了······”
沈清羽闻言立马在他怀里挣扎，大声说：“不行···我不要待在这···”
水花被他拍的一浪比一浪高，阵阵剧烈动荡的水波一直往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播。
萧煜扒下自己的上衣，用自己仅剩的体温给他取暖。语气凶了，吼他道：
“你敢再动！”
沈清羽似乎被他吓到了，抖了一下不动了，忍着泪水攥紧拳头坚持。
但不一会儿，他咬着牙，脸色就像认命了但是真的受不了一样煞白如纸，一张口，唇抖的合不上，眼泪顺着脸颊可怜的流下来。
“师傅···我冷······”
萧煜怕沈清羽跑了他抓不住，紧紧圈住沈清羽的腰肢，不断重复道：
“快了，再忍一忍······就快了······”
沈清羽肩膀一抖呜咽起来，翻过身来窝进他怀里，和他面对面贴着，止不住地哭泣。
萧煜轻轻地拍了拍沈清羽的肩膀，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沈清羽哭了一会，声音渐渐弱了，最后沉溺于寂静。
四下如同清晨破晓前一般，寒冷死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煜头晕目眩，天地在他身前旋转倒退，沈清羽的身体终于回温了。
萧煜隔着沈清羽湿透的衣服第一时间察觉，他赶紧拍拍沈清羽的肩膀，咧嘴笑道：“可以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可沈清羽软哒哒地落在他身上，像只病猫儿。
萧煜见状心猛地一跳。冷是冷，不至于冻死吧。
他咬紧腮帮子，把沈清羽的脸掰正，晃他两下大声喊：“沈清羽！醒过来！”
可沈清羽眼睛闭得紧紧的，随着他的晃动摇摆脖子，最后仿佛失去脖子上的骨头一样，仰面朝天不动了。
萧煜愣住了，从水底抽出颤抖的手，去探他的鼻息，在快碰到沈清羽的鼻子他快速地缩回去，半天之后再慢慢探上去。
一股温热浅慢的气息抚在他的手指上。
谢天谢地。萧煜长叹一口气，把沈清羽牢牢抱在怀里带出水面。
可沈清羽还晕着，他穿好衣服快步抱着沈清羽回百花楼。
小二在门口迎着。
一见他们这样赶紧去烧水。
萧煜抱沈清羽上二楼，看了一圈不知道沈清羽住哪间房，好在小二上前给他指路。
原来沈清羽就住他隔壁。
他把沈清羽放在热水里，一步不离地给他擦脸擦身。
小二在旁边说：“老爷，稍微用点力擦，给少爷活活血。”
原来他怕把沈清羽擦疼了，只是泡热毛巾轻柔地按在沈清羽身上。
他把沈清羽当成个瓷杯子，生怕用点力给他揉碎了。
只恨他的法力已经用空了，帮不上他这个唯一的徒弟。
沈清羽紧闭双眼浸在水里，不复往日活波，一张小脸面无表情，甚至有点安详的感觉。
萧煜一遍一遍用眼神描绘他的眉眼，希望能找到沈清羽即将复苏的迹象。
可沈清羽毫无反应。
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揉着脖颈，猛地锤了一下浴桶里的水站起来。
他怎么这么粗心！当时从大长老那里出来怎么没有问有没有其他缓解的办法。
害得沈清羽变成这样要死不活的。
小二叫了懂给修士治病的大夫来看，那老头看一会沈清羽，打包票说；“睡着了，一会儿就醒。”
萧煜一颗心这才放进肚子里。
本想起身亲自送大夫离开的，谁知道一站起来，眼珠子突然发紧，面前一片黑，尽力控制的两条腿飘飘荡荡地怎么站都站不稳。
小二和大夫惊慌地扶住他。
那两个人的手是温的，他身上的皮几乎烫手。
原来......他妈的病的是他。
*
沈清羽在梦里的时候一直看着师傅发笑，笑着笑着把自己笑醒了。
睁开眼的时候屋里只有床幔被风吹得飘飘荡荡，窗外夕阳把天空染的橘红一片。楼下吵吵闹闹的都是说话声。
原来已经是黄昏了。
师傅呢？怎么没在他身边。
他看一圈自己的屋子，每一件物品都没有挪动它们的位置，安安静静地仿佛这个屋子除了他没有别人来过。
他都那样了，师傅竟然没有伴在他身边！
他覆在被子上的手攥起一个青筋暴起的拳头。
那个小乞丐！
真把他的魂勾走了吗！
他一脚蹬开被子，刚才被他攥起来的那块被单起了一层深深的褶皱，哪怕是撑了一下被子，也没能消去那些褶皱分毫。
他快步来到隔壁，也不敲门，悄悄打开一点点缝隙偷窥。
小乞丐果然在师傅床边勾搭！
师傅居然还能睡得着！
他恼了，推开门进去。
门轴声把小乞丐吓了一跳，小乞丐转过身生气的看他，“你是谁！出去！大夫说谁都不能进！”
妈的，他算个什么东西。
沈清羽冷着脸，微微往门口侧一下头，“滚。”
小乞丐好像被他气到了，一张脸迅速涨红，跺一下脚，压低声音说：“坏人！你才应该出去！”
沈清羽愣了一下，摸嘴笑了。
他就是坏人，那又怎样？
萧煜......谁都不准抢！
他眼里猛的飞过一抹金光，抬手聚势一把捞过小乞丐飞出去。
小乞丐吓得哇哇乱叫。
他心智全无，犹如稚童不懂压制，所以把平生能发出的最强的尖叫声全都撒在萧煜的屋里。
沈清羽本来想把他扔出去，但是心里突然诞生了一个能把小乞丐赶走的恶毒计策。
他把小乞丐带出门，到了楼梯那里，他把小乞丐轻轻往楼梯口推了一下，冷着脸说：
“下去，永远不要出现在这。”
小乞丐不服气，也推了他一下，一股牛劲，把他推得连连后退，猛的撞上楼梯口的栏杆。
小乞丐气呼呼说：“我是萧煜哥哥的，你凭什么不让我在这儿。”
“萧煜......哥哥......”沈清羽扶额冷笑，埋在手下的一双眼睛淬了寒冰一样阴冷。
他都没喊过萧煜哥哥，这么亲，进展够快的。
小乞丐看他笑，生气了，“你笑什么笑。萧煜哥哥说了，只要我愿意和他走，什么都听我的！到时候就让萧煜哥哥赶你走！”
沈清羽冷笑，像毒蛇一样盯了一下距离他十人高的一楼地板。
他转回眼珠子，死死盯住小乞丐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掐住小乞丐的手腕，犹如恶鬼降世一样在小乞丐面前低喃：
“你猜猜......等会我摔下去，这里的人会不会以为是你推的。”
小乞丐惊愕地瞪开双眼，挣扎地推他，大声道：“你要干什么！”
沈清羽得逞般勾唇一笑，顺着小乞丐推搡的方向，踉跄后退蹬腿仰面飞下楼，凄厉大叫道：
“不要！”
风声在耳边呼啸，他欣赏着看小乞丐煞白的脸色，眼底翻涌的恶意几乎要化成实质。
降落带来的心跳加速让他心中窜出一股莫名的快感。
可谁料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熟悉的脸。
师傅！
他被飞快冲来的萧煜牢牢护在怀里落下去。
萧煜的背重重地砸在地上，滑行了很远才停下。
他痛苦的闷哼声在沈清羽耳边惊雷一样炸响。
师傅怎么不用法术？
他赶紧从师傅怀里爬出来。
萧煜的腿和背像是被架在火上一样火辣辣的，头和身体似乎还在冒气，他脑子一团浆糊，摔得这一下，让他脑子突然顿了，好些事情想不起来。
沈清羽在他面前说话，但听不清。
沈清羽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他身上砸。
他冲沈清羽艰难的笑了一下，安抚道，“男儿有泪......等为师......真死了......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