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王安妮再次登门拜访小猫咪。
第一回合俩人里应外合基本算打了个乾坤大挪移,跟老妈打个预防针,一路顺风顺水使得二人对未来无限憧憬。
“Cheers!”
“Cheers!”
王安妮一口干,喝完打个嗝啪叽啪叽小嘴儿:“82年的雪碧果然不同凡响。话说你怎么这么小气都不给我尝尝那瓶三十年陈酿?”
邵柯被气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捏了捏酸酸的鼻子才说:“一会儿给你喝的脸红脖子粗的,等着回去被阿姨削啊?”
“也是。”王安妮颇为认同,拍拍屁股站起来,“走了啊,有一个小时了,再不走我妈以为我被流浪猫吃了。”
邵柯似笑非笑:“是被吃干抹净了。”
“讨厌!”王安妮跳回来拉起邵柯断臂就咬,“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晚上邵柯送王安妮到了楼下,王安妮扭着小蛮腰哼着小曲儿回家,一开家门静悄悄的,灯亮着,喊了两声没人应,王安妮狐疑,拿起电话准备呼叫神秘失踪的老妈,这时家门一响,蔡新兰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哟,妈,您大晚上的上哪儿去了?”
蔡新兰抬眼看了看王安妮,换了鞋淡淡地说了一句:“哦,我到楼底下买两根黄瓜。”
王安妮看着蔡新兰奇怪:“那黄瓜呢?”
蔡新兰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双手,默默走进客房,留下一句:“卖完了。”
王安妮一哆嗦,想着老妈估计打电话又跟老王吵架了,心情不好。发微信给老王也没人回,王安妮没辙,回房洗漱睡觉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王安妮在梦里都觉得不安稳,迷迷糊糊眼前晃得厉害,总觉得就跟睡前没关床头灯似的。王安妮哼哼一声眯着眼关灯,一转眼却发现蔡新兰正睁着大眼睛坐在床边静悄悄地凝视着自己。王安妮顿觉心脏漏跳一拍,一把从床上弹起来。
“妈呀,您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这是?吓死我了!”
蔡新兰仿佛一座泥塑的雕像,听了王安妮的哀嚎并没有什么反应,还是那样直勾勾地盯着王安妮。
王安妮怯生生地跟鬼上身一样的老妈对视,也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底虚。
仿佛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蔡新兰终于淡淡开口:“安妮,你最近到底在做什么?”
“啊?”王安妮诧异:“什么做什么?”
蔡新兰严肃:“你在做什么工作?”
王安妮莫名其妙:“财顾呀,跟您说过的。”
“什么单位?在哪儿?老板叫什么?”
“LA史戴西事务所。世贸天阶B座16层。老板莫小琪。”
“莫小琪是男是女?”
“女的。”
蔡新兰蹙眉,顿了顿,转而又道:“那你现在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王安妮语塞,说不是自己都不信,说是又太早暴露了邵柯,怕妈妈难为他。
蔡新兰一看王安妮迟疑,脸色更差,语气重起来:“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
王安妮被蔡新兰的态度惊呆了,更是张了张嘴,憋红了一张脸哑口无言。
蔡新兰冷笑,又眼眶一红,坐在床边浑身发抖,竟是又哭又笑。
王安妮吓坏了,赶紧上去搂住妈妈:“妈——您这是怎么了?”
蔡新兰冷哼一声,一把推开王安妮,哭着大喝:“王安妮,你真是太让妈妈失望了!”
王安妮不可思议,觉得简直不可理喻,蹙着眉叫了声妈,心里却没来由的害怕:到底是怎么了?!
“还不承认?!”蔡新兰张着血红的眼睛质问王安妮。
王安妮急了:“您让我承认什么呀妈?!”她长这么大唯一对母亲隐瞒过得便是邵柯,可妈妈温柔善良,偶尔啰嗦,就算真的果然发现了她和邵柯的关系也不会是这样的呀?!
蔡新兰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两样东西摆在王安妮面前,冷冷地说:“这是什么?!”
王安妮定睛一看,咽了口唾沫。母亲手里的竟是她藏起来的翡翠镯子和一把大众车钥匙。王安妮脑袋转得快,表情一换,瞥了一眼两样东西,若无其事一笑:“嗨,不就是镯子跟车钥匙么,怎么啦?”
“哪儿来的?”
“那车钥匙就我原来宝来的备用钥匙嘛,这不留着还没扔呢嘛。镯子前两天好看买的呀,前天您来的时候我还戴来着。”
蔡新兰瞪着王安妮:“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王安妮咬唇,觉得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正言:“妈,到底怎么了?您直说。”
“好好好,王安妮,”蔡新兰指着王安妮的鼻子,“你不说非让我说是吧,好,我就给你说说!这车钥匙我试过了,地下停车场白色宝来车牌号京XXXXX,这个月刚上的牌子,车主是你!这镯子我刚刚找你二姨问过了,几十年的老东西,市面上已经找不到了,稀世珍宝有市无价!王安妮你告诉我这两样东西有哪样是你自己买的?!”
王安妮惊得目瞪口呆。
蔡新兰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眼泪如同决堤一样喷涌而出,咧着嘴控诉:“王安妮呀王安妮,妈知道你一个人在北京不容易,可你也不该这样作践自己呀!你这算什么?!当初我和你爸就奇怪,你从来没有说过年不回家的,我俩知道你和德明分手心情不好,却没想过你能恢复的这么快!你刚从原来单位辞了就能找见这么好的工作,在北京有了车还这么快上了牌照,你二姨也说你最近好像有什么人帮你,你很少再去找她。你每天晚上出去一两个小时不回来,是不是去见那个男人了?啊?!你不跟德明去加拿大,是不是早跟这个男人有染了?!以前我以为是德明耽误了你,原来是你对不起人家德明!”
王安妮越听越不对劲,听到最后一苗火窜上来:“您以为我被人包养了?!”
听到“包养”二字,蔡新兰眼睛一睁,斜睨王安妮:“是不是你自己最清楚!”
王安妮压抑着怒气努力解释:“妈,我是有男朋友了,但不是您想象的那样!”
蔡新兰辞严色厉:“我想象?!你们俩要是见得了光你为什么不把他光明正大地介绍给我?!那个男人为什么不堂堂正正地走出来?!”
王安妮顶在气头上,张了张嘴,邵柯的名字呼之欲出,然而转念一想此时要是爆出邵柯,那邵柯岂不是真成了母亲口中缩头乌龟一样的男人,而且就目前蔡新兰这架势,要真知道是邵柯,非得半夜闹到人家里去,最让王安妮觉得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的母亲竟然会怀疑她做了小三!
“您竟然会认为您的女儿做了小三?!”王安妮痛心,眼泪夺眶而出。
蔡新兰看女儿哭也心里难受,可一看王安妮依旧没有说出那个男人的来头就气急,家里引以为傲的王安妮会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她无法原谅:“不要再这样了安妮,妈妈知道我跟你爸从小太惯你,弄得你吃不得苦,受不得累,对物质要求太高是我们的错。可你也没必要为了买个名牌衣服名牌包去干这样的事情啊?!咱们家里是没富到什么程度,紧一紧你想要什么也都能给你买。而且德明条件那么好,他还满足不了你么?你为什么要跟一个正正当当的男朋友分了做这种事情呢?!”
王安妮哭着大喊:“妈!我不跟费德明去加拿大是为了您和我爸呀!我真是......真是——没想到我在您眼中就是这么随便的人!”
“安妮......”蔡新兰哭得说不出话来。
王安妮哭得泣不成声,头发吃进嘴里,喃喃:“您怎么能这样想我呢......呜呜呜......您怎么能这样......”
“安妮,别去找那个男人了好么?咱做个好孩子好么?你生活压力大了就回家,也不是非得待在北京,回家让你爸给你找个干的,咱好好过日子不行么?”蔡新兰抹了抹眼泪语重心长去拉王安妮的手。
王安妮一把甩开,努力平复着语气:“妈,我只能告诉你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我现在很难受很难受,您让我单独呆会儿行么?”
蔡新兰语塞,抹了眼泪又流下来,坐在床边不说话。
“妈!”王安妮带着哭腔大喊,“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好么?!您能先出去么?我求您了!”
蔡新兰嘤嘤地哭起来,站起身走到门口,回头依依不舍地看了女儿一眼阖上了门。
王安妮终于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心里委屈,委屈得无以复加。
王安妮坐在床头哭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嗓子喊得沙哑,眼睛肿的可怕。隐约听见蔡新兰在隔壁一边哭一边给老王打电话,王安妮苦笑,竟是一时五味杂陈。拉开房门,听见客卧里母亲还在打电话,大抵是控诉王安妮的“累累罪行”,王安妮万念俱灰,从玄关拿了钥匙出门。
凌晨三点,邵柯拉开家门,王安妮像一具脱线木偶一般垮进他怀里,她哭,埋在他胸口。
“邵柯......邵柯......我真的是为了爸妈呀,妈妈怎么能这样想我......”
邵柯搂紧王安妮,心痛:“对不起,安妮。”
王安妮跟邵柯又哭哭啼啼了半个小时,精疲力尽睡死在邵柯怀里。邵柯给人抱回床上,出了房间开王安妮手机,手机一开蔡新兰的电话打进来,邵柯顿了顿,异常冷静地接起来。
“阿姨,我是邵柯。”
半晌,听筒里传来蔡新兰沙哑的声音:“......小邵?”
“是我,阿姨。安妮现在在我这里,我安顿了她睡觉,您不用担心。”
电话那头的蔡新兰迟疑了半刻:“安妮怎么......”
“阿姨,您现在方便么?我想和您谈谈。”
蔡新兰一愣:“呃......方便,你有什么事么小邵?”
邵柯并不直接回答:“那阿姨您稍等,我一会儿过您那儿去。”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