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渂不受控制地抬手帮少女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心仿佛漏掉一拍,随后他后怕地正色告诉存清,“不必谢。下次不要这样,很危险。”
存清差点被踩伤,认同地点点头,对陈渂的话言听计从。
只是看着那群人,深吸一口气,“朝廷派人在城门发粮,他们为何不去领?”
“而且他们的样子有些奇怪。”
那双双眼犀利又浑浊。盯着久了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陈渂看着这些人,也察觉出异常。
其中一个老伯向他们靠近,陈渂带着存清后退一步,警惕地瞧着对方。
只见老伯擦擦嘴巴,稍显正常地说:“你们两个是外地人吧。”
城门的商户也说过这样的话。
存清自认为她这身装扮相当出神入化,怎么还是被他们一眼瞧出不对来。
老伯笑说:“在这,可没人会随便给人食物。”
话落,身后的那一群人开始陆陆续续地大吐,刚刚吃下的东西,一点不剩地往外倒,酸臭味扑散开来。
那些人看着有些神志不清,捂着头大喊痛,甚至有的,还用头去撞墙,没几下就把自己给撞晕,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存清皱眉,看着稍微清醒的老伯,“他们是得了什么病症?”
老伯从袖口拿出烟枪,开始大口吸食起来,那模样活生生有种喝醉的姿态,“这可不是病。”
陈渂也凝起眉,在老伯没晕过去前,问:“这是哪里来的?”
老伯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烟枪,大笑道:“这可是好东西。”
老伯摇摇晃晃地离开此地,一会哭一会笑地唱歌。
存清看向陈渂,“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陈渂:“还需确认最后一步。”
缺粮,乡间几乎全部被染上那样的疯症。
将两者联系在一起,陈渂出了镇子,去到田间,现在是秋天,种植的作物已经没了,田地空无一物,存清见他蹲下捻了一片叶子。
“这片叶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吗?”她在他旁边蹲下,也拿起一片叶子,暗红色的,像是花瓣,“以前这里是花田?”
陈渂起身,望向四周的土地,“不是,这是块毒田。也许不止这一块地是这样。”
“这花有毒?”存清忙把手里的东西扔掉。
他道:“此物多是外族传来,名为罂粟,有致幻上瘾使人暴躁易怒、神志不清的作用。食之过多,还有性命之忧。”
“这个村子的人食用了这些东西,所以······”
陈渂拍拍手,“此物光靠自家种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定是有人在背后推动大量种植,既借此控制百姓,使其不被发现,又能暗地用此为生,赚取大量银钱。还有一个大家都不愿意发生的事就是此事是外族人所为,造成大金混乱,借此攻打。”
“此物难道就没有任何解药?”存清问。
陈渂:“只能强制压制,并无治疗之方。”
“既然罂粟的毒性如此骇人,定不能被传出曹县。”存清说,“不然,就会成为一次大金的浩劫。”
陈渂自然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
“若是缺粮不是因为官员贪污,而是毒物泛滥,那这件事,陛下所知吗?”
他闻言,负手而立,“只怕,郡守和皇帝都还以为粮食是被自己藏起来了。”
“明日,我会书写两封信,一封将此处的情况传回金都;另一封叫人送去开封,请示开仓救命。”
开封是大金最大的粮仓。
存清盯着陈渂,有些忧愁,“陛下会相信我们吗?又会不会真的来帮呢?毕竟按照你的说法,曹县的百姓中了毒还无药可解。”
“会的。”
“再往南,会有更多的百姓受此困吗?”存清望向无际的天边。
陈渂顺着她的视线,安抚道:“我会派人去查探。天色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好。”
·
远王府。
殿内的暗卫将曹县的一切事无巨细地汇报给上座的男子。
听完,陈允悠悠道:“二哥这人,现在都撕破脸了,还要我在金都里给他帮忙。”
陈渂此人做事严密,又远在曹县,不想被人盯着就知道不了什么。可现在他不过是派去一个普普通通的暗卫知晓了目前他经历的所有事。
这是,在明里暗里地让他去办事啊。
暗卫一摸脑袋啥也不知道,只看着自家主子突然笑得很高兴。
明明上次来信时,殿下一直黑着脸。
陈允挥退暗卫,自顾自地去找陈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