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
林月习惯地嗅嗅空气里的信息。幻影们为这香甜的气味聚拢过来，好在这人已经昏倒，当然就算醒着也见不到他们。
云忆寒。
不用通过系统的剧情书，林月已经明白故事的中心会拥有的美味。他的手凉凉的，林月的手也凉凉的，林月最喜欢安静的身体，他做什么都可以，进食会很顺利，可是吃进去的核心坠在胸膛里，林月觉得痒又觉得疼，安静不下来的变成了林月自己。
砰、砰……
林月依在云忆寒的身上小口喘气，缓解消化过程带来的痛苦。人肉灵芝的核心抓紧边缘的红色肉壁，浅色深色交织在一起，人形的身体本来就是带肉的空壳，内在仍是虫族，只是模糊的外皮让小世界的人辨认成同族。现在原本什么都没有的胸口缓慢生长出的东西把属于虫族的骨肉重塑，虫族本身的特性运作，融合得不顺利，被割破没有愈合的碎肉从喉咙呕出，鲜艳的颜色铺上云忆寒的胸前。
砰砰……砰砰……
酸麻的喉咙发不出声音，新肉的生长太痒，微弱的痛感和些许奇怪的感受掺杂在一起，林月用手摁在胸口，指尖抵在皮肉上，想钻进去将它脱离出来，可皮肉刚凹下去，红血才刚流出没多少，伤口就快速愈合，皮肤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黎成玉感同身受，眼泪吧嗒吧嗒流下来，从林月的眼睛里溢出，混着艳红色滴在垂下的发丝上。
粉红的水珠顺着发尾的弧度落下。
刚好落在云忆寒的鼻尖。
砰砰……
虫母悄悄流泪，哭泣的声音谁也听不到，这个小世界上还没有他的同族，这份悲伤只好由他自己消化了。
他需要更多的虫族、更多的孩子……繁衍的本能让林月恍然听到上个世界孩子们的呼唤声，齐渊将头靠在林月的枕头上，阖着眸寻找虫母残留的气息，但小世界间隔绝了太多太久太远，他不可能真切地听到。
林月依在云忆寒脸边，眼泪把云忆寒冰冷的皮肤湿润……委屈的嘤咛声从他的唇间掉出来，断断续续地呼应身上的疼痛。
虫母大多数时候都不会疼的，他的负面感受会无限分散下去由所有虫族分担，而正面感受会以放大的形式同样扩散出去。
疼。
林月俯在云忆寒身上，这具身体是天上掉下来的温床，他此刻自己都想钻进去，抛下现有的身体，眨眨眼睛，拟态泪又从睫毛上扑闪下来，坠在泛红的眼睑周围。
他抬起来头，蹭在云忆寒的唇边，一点一点去啄吻人类的入口，对新孩子的渴望骤然放大，或许没有系统的监管，让新孩子们从一具身体中出生也可以的…反正、反正……
林月的眼睛闪闪的，朦胧的弧光越过眼睫最终汇聚成泪滴。
云忆寒醒来就看到他。
衣衫不整的美人在他身上，对称到有些恐怖而精致的一张脸，在冰面反射的冷光照耀下皮肤边缘似乎泛着透明。
陶瓷。
云忆寒见过师父留在宝库里的陶瓷雕像，那是上代江湖中流传的美人榜第一，可如果当初设榜的人见到眼前人，或许榜单排名还会加上一位。
美人垂泪，泪水落在他的唇上。
云忆寒下意识舔掉，甜甜的。唇面湿润不冷，他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温暖，全然恢复了平日里的状态，再一看自己胸前是大片大片的鲜血碎肉，加上眼前人的眼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你醒了。”林月抚摸云忆寒的脸，是怎么醒来的呢，明明，他才刚做准备。
云忆寒被他的亲昵姿态吓了一大跳，连忙要起身，可这一动就碰到身上的人他不该碰到的身体部位，这下动也不敢动了，两手无错地举在半空，最后只是支在地面上稍微将上身抬起坐下。
“多谢…少侠相助，待云某走出雪域，定……”
林月追去亲亲他在说话的嘴唇，还没碰到就被云忆寒的手心捂住。
“……我、我已经好了，身体已经好了。”
云忆寒捂住他的嘴唇，吻就印在手心里，烫得他一激灵松开手，林月就又倒过来，搂住云忆寒的脖子。黎佑站在旁边看着他们，林月和他初见时也是如此，只是当时信息素没有收敛，将他的精神完全搅乱……现在轮到新的猎物了。
但云忆寒抵住了这阵若有似无的诱惑，将头猛地扭开，林月的吻落在他下巴上，磕疼了嘴唇。
本来在生长的心脏已经在给虫母的新生身体带来痛苦……林月垂下眼睛，这比流泪的模样还要委屈，云忆寒说不出话，没遇见过这样性子的人。
他最初有猜测此人是否用了些较为稀奇的功法救他，但他只是醒来，体内真气并没有回复到平常。
“……”林月的手抚上云忆寒的脸侧，云忆寒能感到冷，能看见洞窟里存在的冷光，能听见簌簌的风穿过，可眼里心里，将他的视野禁锢在这么一小段画面上，只能关注到林月，看见林月……林月的吻追过来，温软的接触点发烫发痒。
云忆寒将手指扒在两人相接的脸颊边缘，怎么也没能隔开林月的吻，更别提林月坐在他身上将手揽住他的脖子贴得紧紧，本意隔开他的手臂因为这动作更是完全贴在林月的胸脯上。
冷气从口渡过来，云忆寒下意识含住林月伸进来的舌尖，这才后知后觉这只是一个纯粹的吻，并非什么双修功法的前奏。
心乱就气乱，云忆寒来不及调换呼吸的节奏，被林月牵走心神，舌根被磨得疼痛，摁住林月的肩膀阻止，睁眼看留下眼泪的反而是林月，他一时晃神又被林月抓住机会深入，动作直白可又生涩，他抓不住林月的舌头只得抓住林月的手腕。
林月反而安静下来，收回舌头，被云忆寒纠缠住还差点没能退出去。
“……”
云忆寒有些尴尬，不敢看对面人的眼睛。
林月的手腕还在他手心里圈着，茫然又无措盯着云忆寒的脸。
他的信息素没有问题，精神触角抓满了空间，在云忆寒无法看到的世界分层里，抽出的透明躯体伴随泛白的尾巴包围人类，云忆寒从分开的两条模糊的条状触角间转过身。
为什么？
云忆寒悄悄抬起眼睛看林月，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十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指想碰碰自己的嘴唇又没真地放上去，实在不清楚该把手放在哪里，僵了一会儿。
他并不知道林月的触角收拢了边缘，尖锐的尾端环绕他的头一圈寻找入侵的缝隙。
为什么？林月的手自由了，抚摸上云忆寒的脸。
他明明看见云忆寒的精神空间，连形状都看得清楚，却无论如何找不到足够触角侵入的缺口。
怎么可能？
虫母漫长的传承记忆里还从来没有遇到过精神空间没有缺口的人，为什么？
“等、等等？”云忆寒向后躲避，没注意林月的头发，手指和林月的长发纠缠在一起将林月扯痛了惊叫一声。
林月的触角挥舞着收起，心疼虫母的幻影聚在林月身边，云忆寒立刻道歉，检查林月的伤处，乌黑的发丝，靠近头皮的地方颜色反而变浅。
“抱歉……让我看看……？”云忆寒想拂开林月的头发检查头皮，但手指没有林月的允许也并没有直接摸上去。
“……为什么？”林月抱住新生的长发。
“什么？”
为什么进不去？
林月怔怔地看云忆寒。
视线穿过云忆寒，和站在他身后的沈时哲对上视线。
壳。
沈时哲张开嘴型。
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