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恭喜主播完成任务，请查收奖励。”

当熟悉的声音在脑中响起时，褚梦再也没有看自己的手机和这个办公室一眼，抬脚就走。

小小下发奖励之后，照例问她：“要去下个世界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虽然来到这里只有两天，但褚梦对这种穷酸的生活没有半点好感，她也没兴趣玩什么草根逆袭的剧本。

褚梦正想回答，却在放完话开门之际，跟一身黑色制服迎面相撞。

“接到举报，这里有人……”

对方的话褚梦并没有用心听，她只是揶揄地回问小小：“这种情况，还能溜号吗？”

小小觉得她的形容有点意思，但对自己的能力却未曾怀疑。

它骄傲应声：“当然。”

“哦~”褚梦应了声：“那就先留下吧。”

“毕竟，来都来了——”

褚梦侧身，犹如主人那般将执法人员迎进办公室，随后施施然地跟着进去。

身穿制服的人朝她展示证件后，褚梦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刚刚的话似乎不太对。

“举报什么？”褚梦反问了句，她还以为是因为刚刚办公室那事呢。

制服同志说道：“举报有人虚假宣传，诱导顾客到店，需要你们负责人配合调查。”

他话音落下，褚梦的视线就不由自主移到地上的于得水身上。

后者原本还以为是替他讨个公道的，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一句话尚未出口，血雾已率先喷涌而出。

制服同志自然也注意到了眼前的一幕，迟疑问道：“这是……”

褚梦没回话，笑意盈盈看着尚有余力的经理。

后者也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我跟老板不小心摔倒了，跟其他人没有关系，不碍事不碍事。”

“哦……”

毕竟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制服同志也就没打算多事，只问自己的目的相关：“你们老板？”

说实话，褚梦都忘了自己之前搞出来的事了，听到话就朝于得水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呢。”

说完，就准备离开。

看着眼前的情况，制服同志也是无语，他是不是还得先叫个120？

而且旁边还有个想要开溜的，他立马对着褚梦问道：“你们其他负责人在哪？”

“我辞职了。”

褚梦这么说着，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反而看向于得水道：“当然如果老板愿意给个满意的职位返聘的话，我也可以代为解决。”

于得水早就被褚梦那一顿收拾怕了。

他甚至都没听清对方说什么，在褚梦看过来的时候，就下意识点头。

得到答复，褚梦终于满意。

她再次领着制服同志出门，边走边说道：“是楼下那群说来领钱的吧。”

“嗯。”

后者点头，他来之前也是看过褚梦那段视频的，自然知道前因后果。

褚梦啧了一声：“没想到你们连这种事都管，真敬业。”

不待他明白褚梦话里的语气，她就再次出声：“虚假举报要负责的吧？”

“这些人就是没有耐心，还有那老板，流量也抓不住，格局也没有，都不懂凭什么他是老板。”

等褚梦吐槽完，他们已经到了大厅。

“安静下家人们！”

褚梦一出声，那股主播的味都掩盖不住。

"听说有人说咱虚假宣传，甚至还惊动了治安人员，这不纯纯浪费社会资源吗？"

“咱都视频满天飞了，这种话能是假的吗？”

褚梦一上场，语气就算不上友好，当即就有人想出声反驳。

但在褚梦开口之际，哪有别人发挥的余地？

只见她手掌一抬，在虚空往下压了压，说道：“不要着急啊家人们，让咱先开个直播。”

说罢，她甚至还现场找其他员工借支架，后者愣了下，很快就给她打辅助。

一切准备就绪，褚梦就拿过话筒，当起了这个临时主持。

“首先，让我们感谢诸位的捧场，但说我们虚假宣传可以天大的冤枉啊。”

“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回忆事件的起因。”

将自己在外面的宣言大致提了下后，褚梦就来到了事情解决环节。

怎么解决，当然是兑现承诺呗。

不说就她讨个债的工夫，连制服都吸引来了，单单网上这流量，能抓住都不算亏。

也只有于得水那种没脑子的东西还在那抠抠搜搜。

心里再次踩了遍老板后，褚梦扬声开口：“承诺自然会兑现，但我需要声明一点，因为某些原因，我只是暂时借用健身房的场地，奖励与后续都仅系个人行为。”

说完，褚梦便也不再浪费时间，直接开始登记发钱。

是的，签个字就直接领钱。

而且还是在直播间里进行。

有人说这明摆着炒作，但更多附近人的想法却是：管他什么目的，去凑凑热闹，万一是真的呢。

此时就印证了褚梦之前找手机支架的明智，手机就摆在那里，她都不用维护，观众自发激情争论。

五十说多不多，但在直播的带动下，源源不绝的人群朝这边赶来，金币的流失还是挺快。

好在她还有来自大自然的五万元的馈赠。

褚梦觉得，就当是花钱买知名度了。

搞了几个之后她就不耐烦了，随手招呼健身房的员工。

其他人见真有人掏钱，这会儿也不推辞，有力地出力，开始自发维护秩序。

甚至还有员工跑到褚梦耳边问：“梦姐，我们也可以领吗？”

他笑容谄媚，褚梦也无所谓他们怎么想了。

“随便。”她说。

得到这个消息，健身房的人一阵欢呼，引得其他排队的人更是抓紧时间呼朋唤友。

别看网上吵吵得厉害，但作为最先到来的一批人，排在队伍最前面，这事是真是假他们还能不知道吗？

褚梦则去一旁给自己倒了杯茶。

看着不远处那井然有序领钱的一幕，不仅两个直播间觉得荒谬，就连小小都有些意想不到。

这还是那个天天嚷嚷着不想打工不想上班的褚梦吗？

她不仅主动给自己揽工作，她甚至为了工作倒贴钱！

老观众直呼离谱。

小小也是斟酌了下语气，这才开口：“我以为你会离开呢。”

褚梦懒懒回应道：“我们这有句老话，叫来都来了。”

虽然她来这里也就两天，虽然这个世界没有打打杀杀生命危机。

但是——

就是那种平平淡淡的疲倦，才让人糟心，它甚至都算不上困境，却无时无刻不在消磨着人的意志。

上班，赚钱，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赚钱是为了活着？活着是为了赚钱？

当天晚上，许多用户手机上都跳出了一则问卷调查。

褚梦有点不理解：你关注/参与到店领钱活动，那钱对你意味着什么？

收到推送的人，一部分是同城前来领钱的，另一部分是在直播间划水的，当然还有在各大软件刷到此事的路人。

不客气地说，褚梦这场营销做得挺成功，甚至在某一刻直接登顶热搜。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会真情实感为她打call，但对这个名字，大家还是有些眼熟的。

有领了钱的觉得自己就凑个热闹就白白占了便宜，蚊子再小也是肉啊，看到问卷就思索着回答。

当然也有人觉得这事多此一举，他钱都收了，还问这些废话有什么意义？

更多的则是对这个名字有点眼熟，但也对她的事迹毫不关心的路人。

毕竟他们每天接收到的信息太多，对什么都觉得眼熟，也都提不起劲。

但就在一些人怀揣着各种想法，试图把这条推送划掉眼不见为净的时候。

却发现——

根本划不掉。

就像手机里那些流.氓软件一样，一旦进入视线，就强制打开，死活找不到退出按钮。

甚至有些性格比较轴的，发现关机都没用。

本就处于暴躁边缘的人们一下就被这个事刺中，一边愤愤答题解救手机，完事就带着截图在各大平台挂人。

事情还未隔夜，褚梦二字，再次以强势姿态占据人们视线。

她真的火了，黑到发红的那种火。

因为众人发现，不管之前知不知道这人，但在谴责她的帖满天飞的时候，更多圈外人士不过顺便一扫，就被那该死的问卷绑架，不久后变成了黑子的一员。

继续扩散毒素。

小小都被她这病毒式的传播方式惊到了。

“主，主播……”

任务都完成了，她家主播难道想在这个世界黑红出道吗？

对于小小的疑惑，褚梦不置可否。

她说：“我只是比较民主啦。”

虽然这个世界他并不喜欢，但来都来了，不发生点什么，收集点能量，似乎有些亏。

至于能量来自改变，而改变的方向又在哪里，那就是她那张问卷的意义了。

你为什么想赚钱？

钱意味着什么？

大众的答案五花八门，但终究离不开生存和理想。

但在褚梦看来，她的需求可太基础了。

因为她是人，因为她要活着，所以她得吃饭住宿——而食物跟房屋都需要钱。

假如她可以随意选择生死，或者不用那些基础需求也能维持生命，褚梦觉得自己的日子绝对会精彩不少。

她可以抬头仰望星空，也能低头看着蚂蚁搬家。

至少她不用每天睁眼即负债，打那该死的工只为维持那潦草的烂命。

最后将死之际，却发现她的生命里只有打工。

所以这个世界需要改变。

而改变的方向太多太多，她闭眼都能说出好几个：修真辟谷、赛博义体、数字生命、灵魂永驻……

而这，就是问卷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