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厌被一通急匆匆的电话吵醒。
她坐起身，慌张地看了看睡一旁的陈炽，幸好，他没被吵醒。
沈厌起身，揉了揉眼睛，到了房间外接通了林栖迟的电话。
“喂，哥。”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高兴，“猜一下，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
沈厌有些懵，一分钟过去，她实在想不出来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她说：“直接说吧，我记不起来了。”
“我家小孩两岁了。”林栖迟说。
“…小孩？”沈厌猛地记起来了，林栖迟有了一个女宝宝。然而，她今天都两岁了。
沈厌：“有什么吩咐？”
“今晚，办个生日宴，家里几个长辈都来，你别忘了。”
沈厌思考了下，悄悄问：“我能带我对象去么？”
林栖迟顿了下，迟疑地问：“你什么时候又去相亲了？还是…你爱上了哪个酒吧的男人？”
“……”沈厌默默翻了个白眼，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挂了电话，她还是有些不安。
林栖迟估计会嘲笑她。想到这，她笑了声。
毕竟，当时林栖迟都猜出了陈炽对她有感情，她还一直自欺欺人。
一会儿过去，她回到卧室，发现陈炽已经醒了，正一脸平淡靠在床边。
沈厌轻声询问：“醒这么早？”
“嗯。”
他看起来很憔悴，不像是睡着过。
沈厌：“我哥的小孩两岁了，打算举办一个生日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他轻笑着，问：“我去干什么。”
明知故问？
沈厌也笑了笑：“我们都在一起了，这也算是见家长？”
“我们才在一起一天。”陈炽说。
“又不是才爱了一天。”沈厌喃喃道。
都是成年人了，不用再像少男少女那样慢慢来。
“你哥，叫什么？”
“林栖迟，栖息的栖，迟到的迟。”沈厌笑着说：“他这个名字，一听就很懒惰。”
“你的名字什么寓意？”
沈厌的眸色一暗，突然说：“我没有父亲…你嫌弃我么？”
“……”陈炽一愣，突然发觉自己的记忆因为那种药变得有些乱，竟然无故戳到了她的痛点。
他思考了瞬，回答说：“我也没了，这算不算同命相连？”
“……”这的确比一句抱歉来的更有意义。
沈厌淡淡笑了声。
有些莫名心痛。
她说：“沈厌，神厌，神明都讨厌了，能有什么寓意。”
半晌过去，陈炽起身，把她拥入怀里。烟草味呛入她的呼吸道，磁而沉的声音摩挲在她耳边：
“神明算什么，我爱你。”
……
***
晚上，如约来到那个酒店。
站在车外，沈厌侧脸看了眼陈炽。几个月前染的头发，如今已经掉色了好多，发根已经成了黑色。
她问：“陈炽，你还要染头发么？”
他挑挑眉，说：“你觉得怎么样更帅？”
“……”
她的心跳一停，才缓缓回过神。
陈炽本就是这么痞气的一个人，只是被世俗冠上了天才的称号，慢慢隐去了那份轻狂。
陈炽的脸，比起许淋森，算不上浓颜，但依旧惹人喜欢。
他的骨骼生的极好，一张脸上眉眼及其出彩。不过气质阴冷，不容易显得平易近人。
她想了想，认真回答说：“我想见见年少的你。”
遗憾的是，她错过了陈炽的风华正茂。
高中几年，在人才辈出的抚宁一中，他依旧叱咤风云。
她继续：“如果我一直爱着你，你也许不会有白发。”
陈炽看她，说：“沈厌，那段岁月早就过去了，不用那么执着。”
过好当下，就不算愧对。
只要沈厌愿意爱他，无论什么，他都能过往不咎。
……
包间里，人声嘈杂，却又温馨至极。
沈厌推门进去，看到一群年少时最熟悉的面孔。
林栖迟的母亲，她的舅母。她缓缓站起了身，笑眼盈盈道：“阿厌，来这么快啊？”
沈厌缓缓点头，似乎是变回了亲人面前的乖小孩。
舅母眯眼看了眼沈厌身后的男人，身穿正装，身形高大。她询问道：“这是…？”
沈厌浅浅笑了下，道：“这是我爱人。”
“……”听到这，陈炽的心脏突然跳的猛烈。
沈厌回头望他，说：“陈院士，这是…我舅母，打个招呼？”
沈厌踮脚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她姓迟。”
他这才回神，对着眼前女人自我介绍着：“您好，迟女士。我叫陈炽。”
迟女士张了张嘴，似乎有些迟疑：“陈炽？名字听的耳熟。是那位物理学家么？”
陈炽轻轻地点头。
“阿厌，这…好像你第一次领人给我们见啊？”迟女士低头看了眼陈炽的伤口，感到有些纳闷，说：“还是这么厉害的物理学家。”
沈厌得瑟地挑挑眉，问：“我很差么？”
迟女士有些哭笑不得，赶紧安慰道：“不差不差，也很厉害。”
然后嘱咐道：“他们一家一会儿就来。”
沈厌轻轻嗯了声，随即带着陈炽落座。
沈厌看了眼他，似乎还惊魂未定。她出声询问：“陈院士，你很紧张么？”
“……”
陈炽看她，“有点。”
“等会儿，我母亲会来，我和她关系不怎么样，你不用担心。”
“嗯。”
其实，他们这一家关系很微妙。
沈樱和林先生是亲生兄妹，父母却离了婚，沈樱跟着母亲，但他们还是一直有着往来，林家人也视沈厌如亲生女儿。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他们一群人才姗姗来迟。
林栖迟抱着女儿，笑着走进包间。
沈厌看到，起身迎接。
时隔几年，再次看到上官素。女人依旧漂亮，像是学生模样，不过听说，她是玩电竞的，反差不小。
林栖迟看她，又看了眼自己女儿，说道：“这是小姨，认识么？”
“……”沈厌有些无语，淡淡说道：“第一天见，认识什么？”
上官素来与她打招呼，道：“阿厌？”
沈厌笑了笑：“上次见，好像是我高中时，在我哥的手机屏保上。”
上官素突然静了静。
“……”
林栖迟被戳破年少往事，有些不自在，转移话题道：“你对象呢？分了？”
沈厌：“……”
闻言，陈炽在身后起身，上前说道：“你好，陈炽。”
林栖迟愣了会儿，问：“陈…炽？”
“嗯。”
林栖迟瞥了眼沈厌，不解地问：“她的那个同学？”
男人没有表情，静静回答：“嗯。”
就这一瞬，林栖迟看着他的脸，莫名感到熟悉。目光延续，他察觉男人的一头白发。
“……”姓陈？
这不是那天晚上故意撞他们车的那个男人？
林栖迟把女儿递给上官素，哼笑了声：“陈院士，我们是不是见过一面？”
“……”陈炽没想到他那天喝的烂醉，竟然还记得这件事。
陈炽坦然一笑：“见过。”
沈厌听得有些懵，但还是觉得两个人之间好像擦起了火花。
林栖迟递给他一支烟，问：“出去聊？”
陈炽低眸看了眼，接过了那只烟。点头道：“可以。”
沈厌伸手阻拦，有些害怕他们是不是有过过节，也害怕林栖迟的暴脾气。她焦急地询问：“你们干什么？”
林栖迟打掉她的手，说：“能干什么？”
“老朋友叙叙旧。”
陈炽轻笑，也嗯了声。
见状，沈厌没再阻拦。
随后，两个人来到包间外，没有脾气似的缓缓走着，去到走廊尽头的阳台。
没等陈炽反应，林栖迟便忍不住去扯他衣领。林栖迟凝着眉问他：“撞我车的人，是你对吧？”
陈炽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接着缓缓回答：“是我。”
“哥，你记性不错。”
林栖迟撒开手，问：“我要原因。”
海风扑面而来，带来清爽。
陈炽缓缓靠在身后墙上，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的一小部分纹身。他指缝里夹着那只烟，嗓子沙哑，说道：“因为沈厌。”
“……”
“我不想他们在一起。”
是指许渊。
陈炽嗤笑了声：“我想弄死那个男人。”
当时，他站在包间外听着他们的聊天，一字一句，他都听得清楚。沈厌刚回国，却打算和别人结婚，他就他么的疯了。
他忍不住，忍不住想去要了那人的命。
最后，他听到沈厌给林栖迟的电话才渐渐恢复了理智。
林栖迟跟着笑了声：“怎么？想把我一起弄了？”
“……”
陈炽突然就觉得自己做得确实有些过，解释说：“抱歉，哥。就算是我疯了吧。”
“你高中那会儿就喜欢沈厌了是吧？”
陈炽沉闷着嗓音，答：“初三那年。”
“操，沈厌这傻/逼还不信。”林栖迟说。
“十几年，不容易。”林栖迟抽着烟感叹，“沈厌她不懂爱，她当时就想着找人搭伙生活，你别怪她。”
“嗯。”陈炽淡淡地应了声，“我爱她都来不及，怎么怪她。”
“觉悟不错。”
半晌，陈炽盯着指尖的烟出了神，问：“有火么？”
林栖迟嗯了声，侧身去给他点烟。
烟雾徐徐生起，模糊了他的那双眼。
又过了会儿，陈炽说：“哥。”
林栖迟闻声侧脸，斜眼看他。
“我想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