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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他告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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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嗯。”

孩童清润的蓝眸里几滴未消的困倦泪水,小义勇抬起肉肉的小手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明明才睡醒却又困了,真是奇怪。是今天和人交谈的时间太长导致精力花费太多了吗?还是因为今天死了一次?

手上好重,新铸造的索链变沉了好多,抬起的动作变得困难无比,重重垂下的两只手,索链哐当砸地上。

地缚灵和咒灵都被拽得一个踉跄。

义勇扶住幼年的自己。

灵体几乎是没有重量的,轻飘飘的,就像是接住一片羽毛一样那么的轻。

“还好吗?”

“嗯,只是还没适应。”明明是同样的基底,索链就是格外的有分量。

他和另一端的咒灵通过索链连接,他们是一体的,无论哪一个被杀死,都不会死亡,会借助另一方的力量重塑。小义勇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了,从毫无感觉的死亡与重生中体会到了。

死亡后的再度死亡,或者说假死,很微妙,没有实感。

天色已晚,林间昏昏暗暗。

身形倏忽明灭,今日现形的时间到极限了。

该道别了。

两双对上的蓝眸,明亮亮的蓝宝石和雾蒙蒙的蓝宝石。

“下次见,长大的我,希望我们都能好好活着。”

被这样一双相似却澄澈见底的蓝眸注视着,义勇感觉自己仿佛被看透了,于是他只是点点头。

“我会的。”他如此说道,“下次见。”

来时从森林中走出的地缚灵牵着咒灵,去时咒灵背着地缚灵走入森林。

满森林的寂静。

想死的人被死了的人劝说活下去。

有点好笑,他身边所有人,不管活着的还是死了的都劝他活下去,现在连另一个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另一个自己也想活着并将活着的愿望加诸于他。

他早该意识到的,光是活着就是很多人求而不得的奢望了,或许他真的应该好好珍惜一下这条命,好好活一下?

风声呜呜。

梦醒了。

该下山了。

有人出了梦,有人亦刚出了时间的循环。

狭雾山脚,肉粉发的剑士回想着这几天的经历,真真是噩梦般的时间循环,他们被困在其中七天之久,每一天都是一个崭新的没有过往记忆的一天,前一天破获的线索带不到下一天,破解无望循环的转机出现在第六天。

时间回到两天前————

到达任务目的地的第六天,这个世界的水柱先生还在遗忘的时间循环中寻找出路,今天他随机到的身份是摄影师,前几天分别是小说家、农民、警官、卖花的和卖酒的,虽然记忆被覆盖的他记不住。

水柱先生的刀不再行使刀的本职工作,在时间漩涡中心那位任务目标释放的波段干涉下,他的日轮刀无法再当刀使用,前几天是拐杖、锄头、警棍和扁担,到了今天也是相机,很奇怪但在干涉下他也确实把刀当照相机在用,他举着刀在盆地里的村子四下转悠,他扛着相机四处采风。

拍下的第一张照片是一具骨头架子,拍下的第二、第三张里是一堆的骨头架子,但在拍照的人眼中,在动的那些骨头架子俨然是清晨市集中摆摊和交谈的鲜活的人类,他们迎着不存在的朝阳开始全新的一天。

摄影师遇到了今天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活人,一位正在贩售纸人式神的折纸大师,一位同样收到任务从而迷失其中的阴阳师。

这是前面的五天里没有出现过的角色,但折纸的阴阳师和摄影师都没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来来往往的骨头架子们就更不用说了。

摄影师从一堆长得一模一样的纸片人中捏起一只圆头圆脑的纸人,仔细端详着,雪白的纸人上写满了密密麻麻黑色蚊蝇般的小字,一下子有点眼花,一团乱麻般黑线纠缠,一时间似乎连字都不认识了。

密密麻麻黑字被当成了污渍,摄影师放下了纸人,重新选了一只,结果一样写满了字,反复放下,反复挑选,不管哪一只纸人都是用满是墨渍的纸折成的,稀里糊涂扔下最后一只纸人,未等他撸起袖子与摊主好好说道说道,就遭遇了一阵不正常的剧烈晃动。

山摇水晃的。

地动了吗?

紧紧抱着日轮刀的剑士,不对应该是紧紧抱着相机的摄影师倚着纸人摊的桌子才勉强站稳没有摔倒。

折纸的阴阳师两只手死死撑在桌子上,娇弱的阴阳师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了小小一张桌子上。

桌子没有倒下,只是晃得很严重,四根桌腿在强震中艰难支撑着。

没几秒,又是一阵地动,土地起伏不定。

“咔擦”

木头的悲鸣,木制的桌腿终究还是折断了一根,剩下的三根也在被折断的边缘颤抖不止。

一阵一阵的疯狂震动。

摄影师左手抱相机右手抱头蹲在地上,折纸师的一箩筐纸人撒了一地,就像师大雪天里融化中的很多人走的积雪路。

低着头的摄影师突然发现纸人上的墨渍化成了一个个小巧玲珑的字,突然就能读懂了。

“任务,找到时间循环的源头,收复为式神,今天是魔术师,魔术师在村口表演,魔术师会在下午两点被水淹死。”

“任务,任务是卖完箱子里的瓶子,一共二十个瓶子,要在下午两点大水冲来前卖完,午饭就不吃了。”

“今天替人算命,好像每一个能活到下午两点后,摊子被砸了。”

……

外来者被时间循环同化的一个过程。

所有死亡的节点都在下午两点,是山洪到来的时机。

冷汗止不住地冒出,抱着相机的手心里虚汗淋淋。

有一瞬间摄影师想起来自己是一名杀鬼的剑士,却也只是一个瞬间,很快自我的意识再度被时间的循环无情覆盖。

十五分钟后,也就是下午一点,地动停止了。

折纸师的桌子四条腿都断了,长短不一的四条腿立不住,桌子倒了,桌子上售卖的东西也满地都是。

折纸师蹲下身拎着篮子捡起纸人放好。

摄影师来到了村庄门口。

村庄有一扇大门,一扇从里面推不开的大门。

摄影师对着大门按下刀柄上的某段布缠,摄影师按下快门,自己配上“卡擦”的音效。

“卡擦”、“卡擦”……

“砰——”

被破开的大门,四分五裂的大门,雷鸣般奔腾而来的山洪,远处群山溃崩。

第一个见到洪水的摄影师眨眼就被山洪吞噬。

时间提前了。

这是摄影师最后残存的意识。

洪水很快。

很快村庄里的人都死绝了,没一个逃出。自然也就没人看到有一把镰刀在涛涛山洪中破开了一条道。

虚假的天幕裂开了一隙,虽然转眼的功夫就愈合了。

……

第七天,借宿的旅人从村民家的床上悠悠转醒。

第七天,村庄外又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咒术师一方将五条胧那体弱多病的双胞胎姐姐给请了出来。

天生六眼的五条筠被高额的任务金请出了五条本家大宅的门,生来便没有咒力的天与咒缚片刻不离地护在身娇体弱的五条筠身边。

五条家的双胞胎这次都来了。

五条胧将妹妹筠背下了雪顶牛车。

太阳刚刚升起,晨光里早起的鸟雀飞翔啼鸣,花道安迎着朝阳里霞光舞动镰刀。

霞光万丈,却半点透不进盆地里弥漫开的浓重灰雾。

山腰处的一行人的目光也无法穿透迷雾看到症结所在。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五条筠,连花道都看不出问题的现在能指望的只有六眼了。

背负着在场所有人的希冀,五条筠取下遮盖上半张脸的镀银面具,所有都被美到窒息,那是怎样一双神圣瑰丽的眼睛,望进那通透的蓝色就仿佛在无边晴蓝天穹中遨游,又像是雪山巅峰上最纯净的冰川。她看尽世间人与咒灵作呕的丑态,但她的眼睛依旧纯净如新生之态。

她被放下,她走到视野最开阔的地方,所有人的视线都跟随着她。

这样痴绝的迷恋五条筠早已习惯。

深秋时节,她穿着三层的厚冬衣,外面还罩着一条雪白的毛绒斗篷,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半点冷风都灌不进。

五条筠剔透的双眼望向下方的灰雾,信息的洪流一瞬间滚滚涌入,眼中所见万事万物,所有一切都在六眼下无所遁形。

五条筠咬碎藏在舌头下的奶糖,补充糖分。

啊,找到了。

灰雾的中央盘踞着一条五米长的虫。

更具体的就无法确切分辨了,毕竟她很少涉及虫这一块内容,掌握的信息相比咒术来说是少得可怜。

不过所幸半路上遇到了一位自称“银古”的虫师,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五条筠空明的蓝眸望向队伍最后背着木箱的白发青年,她的对他说话,眼睛却没有倒映出半个人影。

“灰雾的中心是一只不知种类的虫,体长有5米,要麻烦银古先生了。”

“啊,果然还是虫吗?”叼着虫烟的银古吐出一口白烟,“可以劳烦几位先震慑一下虫吗?我这边需要根据反馈确定一下方法。”

所有人都看向五条筠。

五条筠在万众瞩目下轻轻颔首。

斗篷下纤纤玉指伸出。

朱唇轻启。

“术式反转·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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