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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监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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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号那天,两人坐上高铁回洪泽,四个多小时的路程并不十分漫长,李抒音坐在窗边,可以看到窗外不断倒去的景色。杨沥深就在她旁边,她不晕高铁,因此觉得这趟回家的路程十分美妙。

高铁停停走走,总算到了洪泽站。

杨沥深叫了个车,问她到哪里去。

“洪泽宾馆。”

杨沥深皱了下眉头,目光变深,李抒音倒很平常,说:“去哪里都是打扰,直接住宾馆能省去不少事。”

杨沥深的手机响了,他的目光还是在她的身上,给电话里的司机指了个方向。挂了电话后,他说:“我和你一起住。”

可能快到春节了,洪泽的街道上挂了许多样式的装饰品,车上杨沥深一直牵着她的手,也许是近乡情怯,两人一路都看着窗外,默然不语。

车子在洪泽宾馆前面停了下来,杨沥深拿下两人的行李,直接开了一个双人房,把卡递给李抒音,就推着行李到电梯那儿了。

下了电梯,他一路推着行李,李抒音落后他半步,看着他步履沉稳走在前方,像一个开辟前路的勇士。

见杨沥深停在旁边笑看着她指了指房间门,李抒音上前开了锁。

杨沥深放下行李箱,打开空调,就来解她的围巾,李抒音站在两床中间任由他解着。看着他把围巾搭在椅背上,又把她的羽绒服拉开同样搭在椅背上。

杨沥深把里面的被子掀开,对她说:“躺着睡一会儿。”

李抒音看了他几秒,坐在床边,杨沥深又蹲下给她脱鞋子。她看着他黑浓的脑袋顶上那个发旋,看着他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闷闷的,她嘟囔道:“什么都还没收拾呢……我的书……”

“有我在。”杨沥深抬眼看她,将她慢慢推躺在床上,盖上被子,“不用担心,也不用怕。”

李抒音躺着看着他,面颊发热,头脑也发昏,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能说:

“杨沥深,你真好。”

她真的睡了过去,在他们曾经成长的这片土地上,在生活过十多年的洪泽市。

醒来时,还有些疲累的感觉残存在李抒音的脑海里。房间里只有筒灯在亮着,桌子上也有一束灯光打在上面,李抒音看到自己的书和电脑都在桌子上,摆得整齐。空调的热气吹拂在脸上,暖而燥。

杨沥深并不在房间里。

李抒音掀开被子,起来拉开窗帘,看到外面已经是夜晚,各色各样的灯光亮起,地面有些潮湿,大概是下过雨。

这些灯光太过晃眼,李抒音又把窗帘拉上。

她到浴室洗了把脸,外面“嗡”的一声传来开门声。

“杨沥深?”

“嗯,醒了?”

杨沥深站在推拉门边看着她,手里不知道拎了什么,李抒音脸上有水珠,她没仔细看,抽出洗脸巾擦了下脸,他已经不在门边了。

杨沥深把打包的粥放在桌子上,看她素着一张脸出来,有些静美。往常李抒音也不常化妆,只会上点口红提下气色。

其实妆化对她来说很多余,她只要静着一张脸,就已经是“胜却人间无数”了。

李抒音头发全拢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她从小包里拿出水乳抹了抹,问他:“你出去了?”

杨沥深说:“嗯,给你带了粥。”椅子只有一个,杨沥深给她拉开,自己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李抒音打开粥的盖子,默默喝了两口,抬眼看到杨沥深在看她,不由直起身,略眯着眼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杨沥深低笑着移开视线,转而将旁边的书抽了过来。是李抒音家教的资料,参考书里夹的纸张就很多,让资料书厚了一大半,书上面也有很多笔记。

杨沥深低头翻着,和她闲聊。

“这孩子追及相遇的问题很薄弱啊,”纸张翻动的声音有些肃然,“这一块的笔记占了一大半。”

李抒音看着他低头说“这孩子”,才理解他那天为什么笑成那样,是有些好笑。

她回应道:“前面的那些板块我已经给他从头复习了一遍,这个还没上呢。”她意思这块笔记做得多很正常。

杨沥深点点头,又翻了两下,才说:“现在初中的孩子都要补课啊。”他摇摇头,是无法理解的样子。

李抒音好笑道:“现在手机这么普及,娱乐变多了,大家的专注力就很难集中在一件或者几件事情上,效率多少会降低。”她顿了顿,才有些感叹,“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有学业的压力吗?”

她原本说的是事实,但说出来之后才觉得有点无意的恭维。

杨沥深掀眼看着她,将书放回去,说:“批判小孩子不太好,不过我认为孩子成长过程中适当予以引导,但把孩子的空间都挤压掉就太没必要了。比起成才,成人并成长才是立人之本。”

李抒音用勺子指指他,笑道:“你说的在理,不过现在大环境如此,你的这套理论只能在你的孩子身上实践了。”她说完歪头笑了笑,低头挖了一勺粥。

空气突然静默下来,李抒音抬头看见杨沥深正认真地看着自己。

沙发附近没有光束,他坐在昏暗里,正似笑非笑地看着筒灯下的她。

他最近目光似乎总是落在她身上。

李抒音想着刚才的话,才有些赧然地笑了笑,她作为女朋友,说“你的孩子”确实暧昧了些。

杨沥深看她回过神来,倒是问她:

“你不认同?”

李抒音忙摇头,起身把吃完的饭盒扔进垃圾桶里:“我认同啊。”她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所以我说你的孩子你来教嘛。”她有些促狭。

杨沥深倒是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拉着她的手说:“但我并不执着于孩子,在这个问题上,我附属于你的选择。”

李抒音想起他的家庭,又回想起自己的,还真是一地鸡毛,全无圆满。

“我的生命中,已经没有任何人比你更珍贵。”她似是而非地答了一句,回握杨沥深的手,声音轻缓,“我们明天去看看你妈妈吧。”

两人就在书桌前看了一个多小时的书,互不打扰。

洗漱后,李抒音正翻开被子,手机响了,她坐在床边,接起来。

那边衡啸云问她:“在哪?”

“我已经在洪泽了。”

“你住哪里?”

李抒音摩挲了一下手指,还是照实说:“洪泽宾馆。”

“你一个女生住那里?你和舅妈他们说了吗?不然我来看看你……”

这时,杨沥深从浴室出来,穿着一身墨绿色的睡衣,额头前面的头发沾湿,无意地问她:“谁的电话?”

那头衡啸云突然停住不再说了。

杨沥深的声音虽然轻缓,但明显是个男生的声音。

衡啸云沉默几秒,犹疑道:“……我怎么听到了男生的声音?”

李抒音对上杨沥深的视线,抿着唇思考了两秒,说:“哦,我男朋友。”

“什么??!!”衡啸云两个字拐了有十八个声调,他不可置信,“什什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把时间地址发来,我到时候和你说。”李抒音掐了语音,一会儿微信的提示音叮叮当当地响了一大串,她没管。

杨沥深也坐在床边,和她相对着。

李抒音点了点手机屏幕,说:“衡啸云。”她转而问:“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杨沥深看了她几秒,才说:“当然。其实我是说,我更想见一见叔叔和阿姨,你可以约他们出来吗?就这两天。”

杨沥深的音色沉稳,让人不自主地安定下来。

李抒音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打车到洪泽公墓。节日扫墓的人多,司机也不意外。

李抒音出门前只围了围巾,但杨沥深坚持把手套和帽子都给她用上。还是两人昨天上车时,杨沥深拿给她的一套防寒的用品,李抒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买的,竟然是老虎主题的,帽子上还仿照老虎的样子做了一个卡通的虎头。

天空有些灰蒙蒙的,杨沥深牵着她,沿着石阶向半山腰走,许多石碑和青松,触目可及。

两人在一个碑前停了下来,李抒音看到碑上除时间外只写了简单的几个字——

祝宁之墓。

照片中的女人眼神柔婉,杨沥深的眼睛很像她,是接近菱形的那种含情眼。

李抒音把一束白菊花放在墓前,她看着这张照片,心中静静的。她在心中说:

谢谢你把杨沥深带到这个世界来。

半山腰的风在空气中有些呼啸,杨沥深牵着她的手,轻声说:

“妈妈,她是李抒音。”

李抒音心中一紧,像被人抓住了使劲捏了两下,她深深吸了两口气,才低声喊:“阿姨。”

杨沥深突然转过身将她抱进了怀里,李抒音却感觉心中沉沉的,有种惴惴的感觉。

杨沥深这样抱着她,这里可以看到小半个洪泽城,有条河横贯了整个城市,宽阔的道路上行驶着许多车辆,已经有许多高楼拔地而起。

他搂紧她的脊背,觉得这一刻是最接近幸福的时刻。

李抒音昨晚联系李宜勇两人,他们都很客气,即使她说对方也会在场,他们也说要来,仿佛不再有恩仇。

她带着杨沥深到的时候,李宜勇和陈丽柔还很心平气和地聊着天,看到她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男孩,都有些诧异地站起来。

李抒音错开身子,介绍说:“爸,妈,这是我的男朋友,杨沥深。”

陈丽柔和李宜勇对望了一眼,才伸手和杨沥深握了一下,笑了一下:“小杨啊......”

杨沥深点头,说:“叔叔,阿姨,你们请坐。”

陈丽柔坐回椅子上,才看着李抒音说:“这个是那时候你转科的那个男孩吧......”

杨沥深垂下眼眸,又看向她,李抒音没回答,而是说:“你们点菜了吗?”

李宜勇点头:“你们看看要吃什么,再加点。”

“没事,”李抒音说,“张阿姨还好吗?”

李宜勇垂下眼,片刻后才点了点头。

李抒音又问陈丽柔:“小孩子还好吗?”

陈丽柔也慢慢点点头,说:“你上次买的,啸云拿给我了。”她抿抿唇,“太破费了,你还上学呢。”

李抒音低头笑了一下,正好这时候上菜了。

一顿饭吃得多少有些沉默,期间李宜勇要叫酒和杨沥深喝两杯,被李抒音否决了,“还是别喝酒了,不然就喝茶吧。”

李宜勇也没敢反驳,让服务员上了两壶茶。

陈丽柔在这间隙里问杨沥深:“小杨现在在哪上学啊还是......”

“我也在北京上学。”杨沥深看了眼李抒音,“我们高中就是同学了。”

陈丽柔点点头,没再问其他的。

李抒音一直垂着眼,没什么表情,此时才深呼了口气,仰起头看着他们,干脆道:“爸,妈,你们现在各自也有家庭了,过得也很好。我今天找你们就是想说,我已经成年了,可以对自己负责,以后,就不用你们再操心了。”

她的话明明很平淡,却有种破釜沉舟的气势。

李抒音微微张口,还想再说什么,杨沥深却拿着杯子站了起来。

“叔叔,阿姨,抒音不喜欢我喝酒,我就以茶代酒了。”他站得笔直,“我和李抒音认识很多年了,以后我们也会一直在一起,她人生中的任何事,只要她愿意,我都会为她负责,替她分担。请你们放心将她交给我,以后,我就是她的监护人。”

他说到半途,李抒音就抬头看他。他身量高,李抒音仰视他,只能看到他轮廓分明的半张侧脸。

他说完,将杯子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心灵感应一般,也回看着李抒音。

两人相望着,以至于错过了李宜勇和陈丽柔相视的意味复杂的那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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