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那年，抚宁一中五十年校庆，学校里熙熙攘攘。
顾甜甜一个接一个地背单词，正愁下个星期的月考，抬眼看到趴桌子上睡觉的沈厌。
顾甜甜心思一动，问：“你和左亦吵架了？”
沈厌闻声，眼皮也不抬。
“嗯。他有病。”
“因为什么？我给你出招。”
听到这，沈厌顿时来了气，“他爱吃醋，谁都吃。”
“……”顾甜甜突然大笑起来，说：“你说，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他不怕被别人拐走？”
沈厌坐起了身，表情有些委屈：“我又看不上别人，他这么疑神疑鬼干嘛。”
“啧啧啧，其实，我看你特别渣。”顾甜甜语重心长道，“我都没见你给他说句情话，也没见你去哄哄他。这样的话，早晚要分开的。”
沈厌反问：“世间能有几个和初恋修成正果的？”
“我看你俩就行。”顾甜甜：“人家都为你拼命考上一中了，就不能心疼心疼？”
“烦。谈恋爱真他妈烦。”
顾甜甜：“你是不是被浪男许淋森带坏了？”
“我很浪么？”
顾甜甜一脸认真，“不浪。就感觉你对左亦一点也不上心，这点和许淋森差不多。”
“……”沈厌无言，懒得搭理了。
顾甜甜问：“咱们伟大的母亲校庆欸，你不打算献唱一曲？”
沈厌抬手揉了揉眼睛，困道：“老子一场演出几十万，我给它唱？”
“……”
“除非…班主任来请我。”
没成想，就这么一句话，被偷听的王倩捉住。她听得高兴，就真的请沈厌为学校演出一场。
沈厌谈恋爱早就被主任逮住过，但她死拧，就是不肯分手，多亏王倩的包庇。
“天杀的王倩啊。”沈厌脑子里一团雾，问：“我哪首歌比较受欢迎？”
顾甜甜：“必须《绝唱》，成名曲啊，多少中二少年的梦啊。”
“行，就这首，我去报。”沈厌起身，提着校服外套就走出教室。
顾甜甜没来得及听懂也起身跟了出去。
公告栏午饭前就排了出来，沈厌看着愣了会儿，目光延续，看到几个熟悉的人名。
18:10，李鸢，古风舞蹈。
沈厌仔细想了想，愣是没想起来是谁，她指着人名问顾甜甜：“顾甜，这个女生是谁？我怎么觉得有些熟悉？”
顾甜甜看了眼，回答说：“好像是高一那年，天天和陈炽传绯闻那个女生。”
沈厌有些震惊，无脑问：“这么厉害？都和陈炽传上绯闻了？”
顾甜甜闻言乐了声，骂到：“你有病是不是？她可漂亮了，身材也好，整个人都温温柔柔的。”
也难怪，这样的女孩子好像人人都喜欢。
沈厌没继续在意，随意看了眼自己节目的时间。
18:20。隔的时间也不算长。
沈厌突然心血来潮，问：“我想抽根烟。”
顾甜甜打她一下，“不是说好了要戒？”
沈厌解释：“我瘾不大。”
看她这样据理力争，顾甜甜也只能从了她，偷着去到厕所给她把风。
顾甜甜侧头看着厕所外，问：“一根完事了吧？”
沈厌笑了声，啪嗒一声又点了一支。
“滚蛋！”没来得及骂剩下的话，她急匆匆的，“我□□操，来学生会的了！”
沈厌有些急，赶紧把烟吐了，厕所冲水按键却突然演她，怎么按都不出水。
没了办法，她抬手去扇走那些烟雾，呛的她眼泪都出来了。她出声催顾甜甜：“快走，别把你一起抓了。”
顾甜甜咬咬牙，走出了厕所。
不出所料，又一次被捉住了。
这一次，是副主席，李鸢。
沈厌在心里暗叹，完了。
李鸢进来，闻到一股强烈的浓烟味。她语气平缓，严肃的问：“你刚才在干什么？”
沈厌一脸坦荡看她，贱兮兮地问：“同学，我要说实话么？”
李鸢差点没憋住笑了出来，说：“死到临头了，还要嘴硬？”
沈厌：“我说，我抽烟了，没忍住。就一根。”
李鸢想了想，“沈厌是么？你好像被举报过？”
沈厌问：“嗯，可怜可怜我，别记我名字了，行么？”
“以后真不敢了。”
李鸢说：“你上次也这么说。”
沈厌沉默了，看着她的表情，估计着放过自己这件事应该没戏了。
她低头，说说：“记上吧。”
一不做二不休，继续点烟，干脆抽个痛快。
李鸢：“……”
李鸢顿了顿，声线有些犹豫，“我可以不记你，但是…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沈厌来了劲，问：“什么？”
烟雾随着动作一晃，进了李鸢的鼻腔。她咳了声，缓缓说着：“今晚的校庆，你能帮我把陈炽叫来么？”
她的声线变低：“因为…你是他朋友，比较好说话。不想帮的话也可以不帮。”
原来是春心萌动。
沈厌嘴角勾着笑，微微点头，“可以。”
李鸢：“不过，别说是我让他去，也不要提到让他注意我。”
“可以。”沈厌点头，掐灭了烟。
看来，李鸢是真的喜欢他。
……
离开厕所，她正思索着怎么让陈炽来，却恍然看到前方树下的顾甜甜，她笑着走了过去。
顾甜甜眨着大眼睛，问：“被记了？”
沈厌淡笑了声，答：“没。”
“为什么？”
欲开口，她停了下，缓缓说道：“看我可怜。”
这种事，还是要藏在她自己的心里。
沈厌抬脚离开，“走，陪我回教室。”
顾甜甜随后紧跟上了她。
教室里，空调开着，呼呼吹着冷风。
她看见教室角落里的陈炽，被阳光撒了满身，那双眼睛，苦涩又生动。
即使现在，她也能觉察这个人的凌云壮志与轻狂。
没有犹豫，她去到他面前，毫无包袱，跨坐在了他前面的座椅。
她声音平淡，“晚上有时间么？”
少年侧坐着，闭眼仰在身后那堵白墙，看着并不想搭理她。
“去听我唱歌么？”
“……”
一句话，顿时在他耳边冲击。
怕他误会，又怕太直白，沈厌解释道：“没别的意思，你去的话，就有更多人看我了，票数一多，我就能出名了。”
“……”
见他不说话，沈厌憋了口气，随后缓缓问：“陈炽，听过一句话么？”
他似乎有些不耐烦：“说——”
“少年有梦，志踏四方。”
一分钟过去——
“——”他突然哼笑一声，腔调端的散漫，“时间。”
她打答：“下午六点零五。”
提前五分钟，总没有错。
……
比起约定的时间，他又提早了五分钟。
进了体育馆，犹豫一瞬，他故意选了个显眼的位置。
结果，十分钟过去。他只看见了舞台上的李鸢，在某一瞬间，他们的目光交汇。
李鸢的身材纤细，却也不缺斤少两，身穿白色舞蹈服，搭配着悲伤的音乐，在舞台上美的如同落魄公主。
在万千欢呼声中，陈炽的心跳随之一停。
李鸢看他的眼神，像是早就预料到了陈炽会来。随着，心中的那个念头越来越强。
他还是不想相信。
忍到了十分钟以后，他才看到沈厌的身影。
灯光亮随着音乐伴奏起，他看见立式麦克风后的沈厌。她身穿校服，扎着低马尾，看起来并不重视这次歌唱。也许根本没想过要得多少票。
再联想到她给自己的时间，陈炽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已经有了恋人，又怎么会来故意招惹自己。
尽管这样，她依旧赢得不少欢呼。
她微微笑着，趁着结束的伴奏，感谢了喜欢她的歌曲的同学。
全程，都并未注意过陈炽。
她的演出彻底结束，没有停留，她离开了体育馆内。
陈炽嘲弄一般低笑了声，鲜血在他胸腔里不断涌动，犹豫过后，他起身，追了出去。
他用力一握，抓住了即将离开沈厌的手腕。
沈厌一懵，回头看了眼。或许是因为心虚，她有些不自在抽回了手。问着：“演出怎么样？”
他的声音极其冷淡，隐忍着怒意。
“沈厌，你故意的。”
不愧是天才，果然猜到了。沈厌依旧装着糊涂。问：“什么？”
他问：“你让我来看李鸢，是么？”
“……”
听他直接挑明了，沈厌也没了心思和他演下去，干脆大大咧咧承认，“抱歉啊，我抽烟被抓到了，迫不得已才这样的。”
“……”
他就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眸色渐深地盯着她。
沈厌倏地说：“你想怪我就怪吧。左亦在等我，明见吧。”
“……”
一句话，打散他所有傲气。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他终于明白。
沈厌从来都没把他当回事。对他也根本没什么情感，除了利用就是利用。
他也该庆幸，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
“……”
顿时，他有些头痛，便靠着教学楼休息了会。
十分钟过去，他终于回神，离开了学校。
……
翌日，学校进行了网上投票，要投出昨晚最亮眼的节目。
许淋森在一旁说着：“你昨晚好像去看校庆了吧？”
陈炽低眸看着题，根本没想着搭理许淋森。
“投谁啊？”许淋森说：“老子投沈厌，我女神啊。”
旁边有人加入讨论：“沈厌，她太坏了。这种人不适合谈恋爱，你们没发现左亦都管不了她？”
许淋森一脸嫌弃，“那是他没本事，菜就离她远点。”
“李鸢，这么漂亮，也没什么黑料，你们不投么？”
许淋森嗤笑了声，道：“李鸢啊，脸圆圆的，太可爱，到不了惊艳。”
有人附和：“你女朋友李安安也不错啊？”
许淋森看他，话里带笑，似是调侃：“顾甜甜更不错。”
“……”几个人被他突然的一句话整懵了。
许淋森没在意，低眸看陈炽，夺过了他桌子上那张物理试卷。
陈炽手里的笔没攥紧，一同被甩了出去。他狠狠吸了口气，话里些许不耐烦：“滚。”
许淋森问：“投谁？”
他静了静，回答：“李鸢。”
许淋森不太相信，问：“你他妈叛变啊？我告诉沈厌去了。”
当着他的面，陈炽翻出手机，打开那个论坛，没有犹豫，闭着眼把那一票投给了李鸢。
“……”许淋森怔愣着看完了这一幕。
陈炽突然笑了，似乎是如释重负。他抬眼看许淋森：“告诉沈厌，李鸢比她漂亮。”
“……”
陈炽抬手捋了下碎发，漫不经心说着：“不知道我和李鸢什么关系？”
“……”
李俊在一旁听着，快要惊掉了下巴，“大神，你前段时间不还和李婷婷表白了？”
陈炽没再继续搭理，换了支笔继续埋头看题。
许淋森见状，耸了耸肩，道：“这周咱们学校有个物化竞赛，别烦咱们大神了。”
李俊声音低了些，问：“年级前一百参加？”
“昂，好像是。”
李俊笑了声，“我怎么记得上次竞赛沈厌逃学了？又被抓了回来还拿了三等奖。”
“小看她了。”许淋森挑眉，认真道：“她物理好像一直挺牛逼，就化学偶尔有点拉，这次如果不逃估计得拿个一等奖。”
陈炽闻声，淡淡吐出一句话：“不用估计，她这次拿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