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今天还继续拍吗？”

“拍！场地租一天就是一天的费用。通知组里的演员，陈潮鸣的那个角色只要觉得自己能演的，破格给他们一次试镜机会。拍和三公主对峙那一段，让他们准备准备。”程鹿手指夹着红笔让其飞快地在指根转动。“快到饭点了，让大家把饭先吃了，要面试的人去四片场排队。”

执行导演犹犹豫豫地举起对讲机，潮湿的眼睛不安地看了程鹿一眼。

“林姿的助理刚过来说她下午有个很急的通告……所以……”

“所以？”

“所以她已经离组了……”

程鹿有点气血不足，开机不到三天，主演三天两头请假，数不清的应酬酒局，从主演到尸体，恨不得投资方养的狗都塞进来。程鹿一阵目眩，手臂撑着桌子，连着深呼吸了三下。

“知道了。林姿的戏份我会解决的。你先去吃饭吧。”

执行导演还想要说什么，努了努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转身找群头和场务下达通知。

程鹿把剧本盖在脸上，手指飞快地打通一个号码。

“喂？在青浦吗？帮姐们救个急。”

黎子秋端着盒饭蹲在墙角，用胳膊肘戳了戳旁边的岑俞。

“天上掉馅饼了小鱼哥，一会儿你去不去？”

“不去。”

岑俞扒了两口饭。

“为啥不去，万一面上了这可是男三号！”

岑俞的眼珠滑向右边，冲黎子秋抬了抬下巴。

“大红人走了，那还有个小红人呢。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鸟屎。”

“吃饭呢哥！”

黎子秋偃旗息鼓地扒了两口饭，气呼呼地嚼了五六下。

“不行，你得去。就算面不上，刷个脸也是好的。”黎子秋扯着岑俞捏着饭盒的半边手小幅度地耸动。“去吧去吧，来都来了。”

“姐姐，人是铁饭是钢，我这碗钢撒一半了要……我去我去别摇了。”岑俞抬起手赶紧把盒里的饭扒干净，眼神幽幽地看着黎子秋。“梨子，你干演员真是屈才了，你这个雁过拔毛的精明劲儿，考个经纪人证去压迫怀揣梦想的小练习生吧，我年纪大了。”

“我这是为了你好，狗咬吕洞宾。”

岑俞一边摇头一边笑着看着黎子秋，“像，太像了。梨子你这副资本家的嘴脸简直灵肉合一，就差一根电线杆了。”

黎子秋气得直哼哼，猛地站起来，蹲麻的腿被兀的抻直了筋，痛得黎子秋一屁股坐在地上。岑俞笑着把饭盒扣好，轻轻拍了拍黎子秋的肩膀。“好好休息，未来的大富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黎子秋看着岑俞的背影噗嗤笑出了声，缓过来麻劲儿从地上慢慢站起来，融进人群之中。

吕莺莺左手挎着三个福袋，右手搂着一个大玩偶，一身某游绿毛神父的cos，一路叮呤咣哒地小跑进四片场，卡在了十二点五十九的最后一秒站在了程鹿面前。

“……你……我……算了，没时间了。台词在路上看了吗？”

“包的。”

程鹿闭上眼揉了揉山根。

“不行，你去我房车把衣服换了，假发摘了，妆……妆就这样吧。”

一开始吕莺莺的台词还有一些磕巴，面到第三个人的时候，她几乎台词可以倒背。和程鹿对视了一眼，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下一个。”

程鹿的眉头越皱越紧，平心而论，这是出文戏，大段大段的念白对演员的记忆力要求很高。陈潮鸣被骂得有些冤枉，但那副台词烫嘴的做派，程鹿一看就觉得心烦，一下子没压住火把王川泊得罪了，之后的投资估计又要趟风冒雪了。

程鹿看着监视器，竟然开始出神。

“咔咔咔！休息十分钟。”

吕莺莺走到程鹿背后手臂撑在椅背上。

“不行啊老大，这群人，没有慧根。”

程鹿叹了口气，拍了拍吕莺莺的手。“莺莺，你知道的，演员这碗饭天赋占九成九，但是真正有天赋的凤毛麟角。很多事情不是有爱就可以的，但是没有爱，太精明，就会走歪路。”程鹿往嘴里丢了颗薄荷糖，“再多看看吧，场地一天不少钱呢。万一给老娘挖出土凤凰了呢？”

吕莺莺笑着给程鹿捏肩。“你要找的那种人估计早就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这个世界，爱不稀罕，钱才稀罕。”

“那可不一定，没准人家正打灯笼等我呢。”

程鹿拍了拍吕莺莺的胳膊。“休息够了吧，辛苦莺莺影后过去再帮姐们找找灯笼。”

“下一个！”

岑俞在裤子擦了擦手心的虚汗，快步走到点位站好。

“准备，action！”